破产制度与企业的软预算约束

　　　　这是为《金融时报》所写破产法讲座28篇中的第24篇，

　　　　原载于1988年5月6日该报。

　　俗话说，量入为出。这四个字反映了一条社会经济常识。按

照这一常识，企业各项经济行为都应该先算算帐：有多大的还款

能力，借多少债；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这就是说，企业行为应该

受预算约束，这种预算约束也应当是强硬的。预算投资100 万元

扩建１个车间，你就不能扩建３个车间，因为你不可能另外拿出

200万元钱来。 然而实际上我国国有企业的预算约束却软得很。

仅有100万元钱，偏要３个车间一齐上，资金不够怎么办？ 再打

报告向国家要。软预算约束不仅表现在投资每每决算超预算，而

且表现在企业往往不顾及偿还能力，尽量多要贷款；不考虑开支

能力，尽量多发奖金；不搞清市场销路盲目增加产量；不注重经

济效益片面追求速度等等。

　　显然，企业许多不合理行为的重要原因在于预算对它的约束

力很软。大把大把地乱花钱也无所谓。为什么预算的约束力很软

呢？根源在于预算本身就是软的，是可以突破的。预算被突破造

成的窟窿怎么办？由国家来堵!或是减免税收， 或是给予补贴，

或是银行照顾，包括减免利息，减免还贷，追加贷款等等。有时

企业甚至干脆拖欠债务。而这一切为什么能够行得通？因为按照

传统的经济理论，社会主义企业是绝对不能破产倒闭的。既然无

论企业怎样糟糕也万万不可让它“倒”下去，国家就得变着法子

让它“活”。因此，对于有长生不老之权的企业来说，任何经济

约束都不足以约束它们的行为，预算约束之软，也就是一种必然

现象了。

　　企业软预算约束的原因明白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很清楚：

必须坚决实行企业破产制度。预算及预算约束要硬起来，就应当

为那些突破预算、丧失偿债能力的企业提供一条新的出路——按

破产法办。我们完全可以断言，企业破产法的全面推行，将使企

业朝着强化预算约束，完善行为机制的方向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