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源流研究期盼不猜谜的考古学


巴蜀源流研究期盼不猜谜的考古学

考古学在三峡里挖出了大溪文化遗址,就以其文物特征断定其所代表的巴文化(实际上准确地说只是荆楚蛮族源流的近三峡文化)就是川东及川南文化的源头。这种观点无视与大溪文化同时代的川东南新石器时代遗存的大量发现,而且还断定这些巴蜀中的文化遗存似乎并不完全同于大溪文化的状况要么是巴文化的直接西进,要么干脆就是巴文化的子孙。

考古学这种以偏盖全的惯性几乎从来就没有减弱过。考古学因此而更像是一个十足的伪科学,它几乎就是这样一种逻辑:从地下先挖出谁,谁就是大伙的祖宗。要么就是谁的遗物完整,谁就是祖上的正宗。考古学如此缺乏科学的综合,考古学居然还在大段的历史时期里保持了自己的愚昧猜测习性。人们都被考古学的猜谜娱乐牵着鼻子走,去旷古的野地里胡乱寻找着决定自己一生运程的祖坟。

事实上,新石器时代的距今一万年至四千年里,星罗棋布的原始聚落族群几乎遍布长江流域,断崖峭壁下的蛮族沿江水游弋,只要江水能抵达的地方都是他们攀岩附壁的乐园。断崖下裸露的矿藏吸引着好奇的人猿,尝试与刻意的提取在屡见不鲜中蔚然成风。自流的盐水本就伴随着燃气与各种本来深埋地底的矿藏,切割地层虽不是形成文明聚落的大概率地域,但却因丰厚的表体矿藏而是促进文明嬗变的宝藏。

长江流域区别于堆积地层的黄河流域,而在黄河流域迈进文明大汇聚之后,由长江流域广为分布的蛮族提前发掘出大一统的宝藏。盐粒促进了长江流域的繁衍生息与人口密度的大幅度增长,增加了长江流域在文明互动中的份量;铁铜锡铅丹埋伏下了力量,它不仅促成了文明天平的倾斜并最终走向大一统的强盛,而且,还普及了铁器时代的民间使用,使农耕财富在大中华四溢流淌。

长江流域是一台不知疲倦的发动机,她还分为上下两组,川江流域提供持续不断的资源及提炼工艺,长江中下游流域维持繁茂的经济与人口,繁盛的文化艺术与复杂上升中的生活方式。

在古代,长江虽没有成为稳定的政治中心,但偶尔露出的偏安小朝廷却将奢靡的故事讲述得绘声绘色。江南天堂的人生几何魂牵梦萦地摧残着北方莽撞汉子的魂魄,文明开始在南北方的两大流域之间寻求平衡。长江对黄河的后发推进如同多级火箭的再接再厉,长江裹挟着不同于黄河的物产与地域文化特色将黄河的粗犷与粗糙细化成能工巧匠的精细与繁复多样的文化。中华文化继民族大融合(秦汉之交)的约千年后的北宋开始转向精细的南方色调;北宋是中华文化转型向文的转折性轴心。

自孔子提出文化子民之后的一千多年以来,中华文化深入骨髓的深化运动自宋才真正开始。宋继唐的文化大联欢时代之后,真正将文化深入乡里并固化在民心士气里是由宋导源并持续推进的。文化的转型又将富裕稳固在了民间生活中。宋以后的文化演进实际上是民生财富的稳固进程,迄今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与生存观念由此而奠基。宋以后,北方文化的停滞与南方文化的繁复演进成为潮流,南方文化进而成为中华文化的民间主流。

渐行渐近的文化意识最终左右了主流意识与方向,南方自我安逸的生活文化终于成了中华民族的标签。如此,我们还怎么能够藐视长江流域的原始蛮荒与那些虽面目模糊,但却来得十分及时的南蛮乡亲呢?如果没有他们在大山深处的长期盲目摸索,中国今天面貌的最好形象很有可能类似于草原上的羊群。那居无定所的反复无常的较量终将累垮无从选择的单一色调成为一幅毫无乐趣的灰暗景象。正如当今往北方极度区域里眺望,那些单调的图画被无望地垂挂在天际上,让人倍感怅然无趣与沮丧。

正是南方人而非北方人把中国古老的天人合一的哲学偷偷地换成了安适生活的源泉。你能从当今四川核心的富顺的大街小巷里找到大中华安逸生活的源泉;你能从白沙的繁复文化的草丛中嗅见书香中的飘逸;你能在江津的肉摊酒肆里醉梦见长联飘落的临江楼;你能揽宜泸合江的川江水望见一路山水全在醉影朦胧中!难怪这里会冒出一片闻名遐迩的酒乡与底蕴厚重的文化故里,川江中游所贯通的大川南里不仅蕴藏着久远的厚重,而且迄今仍流淌着舒适愉悦的雅趣与文采悠悠的情怀。而她正是仍然存活着的历史辉煌向今天折射过来的倒影。我们不仅脚踏在巴蜀先辈健壮的肩头上,而且我们还正踩着无数文昌巨子的头盖骨,去探望着他们隐秘的过去。

我们还有希望去越过他们高耸的肩头,超越他们的标高吗?这是一个难以断定的自问,更是一个无法回答的宿命话题。

 

老夏

2011.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