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奈尔
所以,我们在讲历史、讲传统文化的时候,一定要把中华文化的这种道统和法统真正重视起来。这对于中华文明来说是极为尊贵的,如果没有道统和法统,可以说中华文化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中国的传统最讲究薪火相传,最讲究心心相印。禅宗里说的“心灯相传”,也是一样的,我们的心就像一盏灯一样明亮,一颗心点燃另一颗心,这就是心灯相传。
在佛教里,如果没有这个传承,是没有人信你的。你说是你独创的,然后自己打起一个独创教派的旗帜,宣传一套独创的修行内容,对不起,那就很有可能是误入邪教岐途了。
在禅宗史上有一个很著名的故事,永嘉禅师在浙江天台山修行止观法门,自己修行多年,终于悟道了。但是,他的朋友左溪玄朗禅师和东阳玄策禅师就说,你自己认为悟道了,这还不行。你自己悟到的东西,是不是老佛爷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呢?你自己说了不算,你得找真正的过来人、真正的明眼宗师来印证才行。永嘉禅师就问,那我们现在这个时代,谁才是明眼宗师?谁才能够印证我呢?他的朋友就告诉他,在广东曹溪的六祖大师是达摩祖师的衣钵传人,他老人家可以印证你。永嘉禅师就从浙江不远千里来到广东,找到了六祖大师。结果两个人一见面,说了几句话,六祖就印证了他,说你所悟的道和我从历代祖师得到的是一模一样的。这就是心心相印,就是心灯相传了。按说,永嘉禅师自己已经悟道了,但是他还要不远千里、不辞辛劳地跑到广东来求证,为什么?因为一旦求证了,这才说明你进入了道统,所得的才是纯正的佛法。不然自己重新立一个山头传法,就很有可能出现危险。
中国历史上造反的人,有很多打的是宗教的旗号。不管是黄巾军也好,白莲教也好,红灯教也好,都是打的宗教旗号。头领们都说自己是上天派来的,是某某神佛的显现,是拯救众生于痛苦之中的,但是,他们并没有道统和法统的印可传承。太平天国也是这样啊!洪秀全认为自己是上帝派来的,当然,他打的是洋宗教的旗号。所以,没有道统传承的话,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永嘉禅师在六祖那里得到印证后,转身就要走。他千里迢迢从浙江走到广东,说了几句话就要走,六祖看了,说你那么辛苦,还是住一个晚上再走吧。永嘉禅师于是就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这就是中国禅宗史上有名的“一宿觉”,意思就是只睡了一个晚上就觉悟了。所以我们一再强调,道统和法统是极其尊贵的、重要的、必要的。
现在有很多人学佛,藏区的活佛喇嘛到汉地来传法的也很多,汉地也有很多和尚到处走动传法。但是,他们是不是有真本事?是不是真正的上师、真正的大德?我们肉眼凡胎,往往就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怎么办?那么,首先就要看他的传承,看他的传承是否是佛法的正脉,看他的传承是否真实不虚。如果传承确实到位,比如禅宗里五大宗派都有传法的法券,我们冯老师就有佛源老和尚所传的法券,是位列于禅宗云门宗的第十三代传人,这样,你相信他、跟着他学禅就没有问题。这个就是传承作用,传承的力量。如果是藏传佛教,他是宁玛派或者噶举派或者格鲁派的什么传承,这个传承轨迹也一定要清晰明了。如果是大家公认的大德上师的嫡传,那你可以跟着他学,绝对不会有大问题,不然的话,就有可能上当受骗。现在这种上当受骗的太多了,这是题外话,不多说了。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孔夫子的这个传承是从尧舜、文武那里来的。“宪章”,也可以说是宪法。英国近代有个宪章运动,经过宪章运动以后,英国迅速地成为了强大的现代国家,所以,这个宪章的力量很大,因为,宪章是神圣而不可违背的,一切人等在这个宪章面前都是平等的。这里就说明,孔夫子的思想从渊源上来说,是继承了尧舜的思想;从表现上说,是继承了文武周公的礼乐文化,其道统和法统是从文武周公这里一脉相承的。
再往下面看,“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这几句话都是对孔夫子的赞叹,赞叹他老人家的巨大贡献。
由他老人家所彰显出来的君子之道、中庸之道,对天道自然,我们因此可以认识到它的规律。“上律天时”,这个“律”是名词作动词用,意思就是“使天时律”。天本来是高深莫测、变化无常的,孔夫子的这套学问,使大自然变得有规律起来,变得可以被人们认识和利用。“下袭水土”, 袭,就是改造和利用,这句话是指对自然地理条件的改造和利用。《尚书•禹贡》里面记录大禹生平,就有大禹治水、划天下为九洲的记录。我们经常说九洲方圆,这个九洲就是大禹划定的。这就是“下袭水土”的感觉,这一套学问可以把我们脚底下的土地、江河湖海,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这是比喻,把孔夫子的思想文化比喻为天地,说人类生存中的一切,都被他老人家的精神像大地一样承载起来,像天空一样覆盖起来。这个赞叹可以说是无以复加的,古人觉得这样看待孔夫子是理所当然,但现在很多人就不服气了。
其实,我们仔细想一想,现代文明的确有很多的进步、很多新的发明创造,可是,这些发明创造能超出古人给我们划出的这个大范畴吗?不可能的。说实话,早在两千五百年前,整个世界人类的文明样态,就已经被划定了、框定了。那时在中国有孔子、老子,在印度有释迦牟尼,在西方有苏格拉底、柏拉图这帮人,无论东方也好,西方也好,至今也没有人能够超过他们给人类文明界定的范畴。这是人类文明的黄金时代。他们早就把人类文明的基础和样态奠定出来了,后人没办法超越,只能是时势造英雄,只能在他们所规定的轨迹范围里面蹦跳一下,但是,再怎么也是“虾跳不出塘”,不可能再出现那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