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篇说到1986年3月底,我在北京读书的日子)
1986年4月1日 星期二
中午,常荣生端杯茶过来找我聊天。我斜靠在床上说:“荣生哥,我给你画张像吧”?他会意:“用什么画,用语言还是笔?”我哪会用笔画呀:“眉毛挺粗,眼睛大而有神、双眼皮,胡子拉茬,大方脸,下巴中间还有一个小窝窝”;他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憨笑着说是。我们正说笑着,吴世龙回来了。
对荣生哥的故乡甘肃,我最向往的地方,莫过于恢宏神秘的敦煌石窟了。我问荣生哥他生活工作的兰州离敦煌远不远,他说汽车要走3天;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忽然说:“如果将来有汽车去那里,我写信告诉你,你能来吗?”当然,我太向往这种文化朝圣般的旅游了,尤其是和荣生哥在一起的爱之旅!那不会是一个太过甜蜜的爱之梦吧?
他要给我5元钱,说是我給他买票去看演出的钱,我没拿;他说等考完试,我们一起去紫竹院公园玩,那时花都开了,我们去照相。我好期待和荣生哥一起在花海中畅游呀!
1986年4月2日 星期三
买了一个文具盒,和一支宝蓝色的钢笔。
班里一个女生送我两张电影票,我没去看电影,去408教室听讲座了,是中央乐团合唱团指挥秋里来讲的。
1986年4月3日 星期四
曹子丹老师給我们讲完了《刑法学》的最后一课。
我和常荣生、王为农一起去洗澡;本来3人在一起的,碰到一个年青老师,常荣生不好意思地避到一边了。
晚饭后,我独自去首都剧场,想看北京人艺的保留大戏《茶馆》,可惜没买到票;我很少不提前买票而在开演之前去剧院门口等退票,对于需要围追堵截才能如愿以偿地抢退票来说,我太业余了!
回到旅馆里和常荣生聊天,今晚,他给我讲了很多他的故事:17岁当工程兵,在青海龙羊峡水电站干了七年,修过成昆铁路;复员后,先在兰州市革委会工作,后来又成了工农兵大学生,读了3年半书,毕业分配去了家工厂,后又调到了甘肃省科委。末了,他感慨地说:我和胡大人曾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职位也差不了太多,你看现在!我更关注的倒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们这个说是双学士学位的班,其实并不严格,很多同学并没有应有的第一学士学位,就来读第二学士学位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个班的门口太严,我也就碰不到我心爱的荣生哥了!
1986年4月4日 星期五
今天课间,管力洁和李明哲都说,我这学期没上学期活泼了。我自己知道,继初恋王锁柱之后,我又迷恋上了常荣生;很巧,这两位我心仪的男同学,都是兰州人,这也许是我从小生长在大西北而对大西北粗犷厚重型的男人情有独钟的缘故吧!我就像是《是否》那首歌里所唱到的:情到深处人孤独!
1986年4月5日 星期六
今天是“四五”运动十周年的纪念日,我觉得:“四五”运动比“五四”运动能在更广泛的意义上代表中国人民的民主精神,历史将会給“四五”运动以更叫深刻和高度地评价!
我去北太平庄买了一个“热得快”;还买了两条裤子,回来一试,有一条不合适,我拿去换了一条给爸穿。
常荣生买好了票,叫上我,还有他们房间的王为农、刘迅,我们四个人去首都体育馆看“五羊国际车技表演赛”;参赛的有奥地利、西德、香港、中国杂技团和北京杂技团的车技表演,以及西德的车球表演。坐在宽敞明亮的体育馆里,喝着饮料,和荣生哥一起看表演,真是一种享受!我们四个人不是一起去的,荣生哥給了他们两张票,让他们自己走,我们俩另外去;进场后,空位子比较多,他们俩也没有过来坐。荣生哥給他们也买了票,却又不想和他们一起看演出;我想他心里是想和我一起看演出的,可又不想让一起住着的同学觉得冷落了他们。
1986年4月6日 星期日
范晓光上班是能混就混,今天,他在我这里泡了一天。
晚饭后,刘迅先过来聊天,他给我说了许多的家事:他爱人小李是他在电大任教时的学生,他们结婚三年了,他认为以后父母子女关系会越来越淡,所以他们一直没想要孩子。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经常夜里聊到2、3点钟才睡;他来北京读书,小李哭得死去活来的;他很怕放假回家,主要是怕分别时伤心;小李若是死了,他马上就会触电自杀。我和刘迅正聊着,李永志也来了,说他昨天专门去天安门广场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任何有纪念意义的活动和场景。一会儿,常荣生和王为农散步回来也过来了,看到我这里人气挺旺,常荣生说:“看我们小任多有吸引力,把大家都吸引过来了”,说着,看似无意地摸了摸我的脸。记得有一天早上,我和常荣生都在水房里洗脸,他在我的脸上捏了一下,说:“瞧我们小任这脸皮绷得多紧!”
1986年4月8日 星期二
今天开始上《经济法》。
旅馆嫌我们用电太多,把我们房间里的插座都封掉了;今天,我们房间里,又一下塞进来了三位客人,我真住不下去了。
晚饭时,常荣生先吃好,然后等我一起走散步:他穿着一套旁边镶着红白条的藏青色运动服,孩子气十足,说自己要是只有八九岁就好了,无忧无虑的;路过一所中学,看到有一群学生在踢球,他忽然来了兴致说:“我们换上球鞋去踢足球好吗?”他已经报名参加法大的校内运动会了,报了铅球和跳远两个项目;真难得,他今年已经整整四十岁了,还能有这样的兴致。
1986年4月9日 星期三
今天开讲《刑事诉讼法》。
在法大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后,我和常荣生一起走出食堂,在校园里看到一个打扮俏丽的中年妇女。常荣生对我说:老了还这样打扮;我们校园里驻扎着三家文艺团体,我想她也许是一位文艺工作者。常荣生孩子气地说:“她哪是文艺团体的?不信咱们可以去问问她”。我说他有点自以为是,比如认为自己长得挺帅;他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说经常看到他照镜子,他不高兴了,说我这看法太绝对!
1986年4月10日 星期四
晚上,常荣生叫我和王为农和他一起去法大旁边的体育师范学院看书;可刚到9点,他就坐不住了,我们也只好一起回来了。看来,“年龄不饶人”这话一点不假,
我们房间,今天住进来二大二小四位客人:晚上我一回去,就看到两张单人床上,都睡着一大一小两个客人,我觉得像是走进了难民营!常荣生在门口看到后大笑不止,他回去一说,李绍平也专门过来看热闹了,他还装着来找吴世龙的样子,人刚一出去,就禁不住大笑起来。
1986年4月11日 星期五
白天上了一天课真累,晚上我复习到十点钟就睡觉了。
吴世龙发烧了,很厉害,那屋里的人都来探望了;常荣生和李绍平怕被传染,只在门口略微站了一下就走了。
1986年4月12日 星期六
吴世龙买来鸡蛋,中午,我用方便面汤料给他烧蛋汤喝;晚饭时,我专门在学校食堂给他买了份菠菜,下晚自习回来,我又烧菠菜鸡蛋汤给他喝。
我们屋原有一个宁夏来京看病的长住者,今天又来了一个人,两人一边大谝一边抽烟,搞得满屋子烟气腾腾的,我们这屋像是候车室。
1986年4月14日 星期一
上午考完《刑法学》,下午开始上《公司法》。
晚饭后,我和常荣生、王为农一起去护国寺影院看电影,东德故事片《部长轿车的风波》;常荣生还买了四张明天晚上的电影票,英国故事片《温莎行动计划》。
1986年4月15日 星期二
班里团支部要组织团员同学们去圆明园春游,老北京班的依挺宾是团支部书记,严婷婷是文体委员,我是宣传委员,不过,他们并没有和我商量。
中午,我正和范晓光在我们房间里聊天,常荣生过来让我和他一起去前门转转。我们在北太平庄换乘47路时,我冲上去抢了个位子,让荣生哥坐,他嘴上说着过意不去,坐下了;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就会装”,他“嘿嘿”地傻笑着说:“又是装”。我们一起逛街时,他特别喜欢看摩托车、自行车、电器和钟表,而我只对时装感兴趣。今天我们专门走进老字号的“同仁堂”药店看了看。在前门一家西餐店里,荣生哥请我吃点心,他买了两盘奶油蛋糕,还专门给我买了一碗稀饭。
傍晚,我和荣生哥直接从前门去护国寺影院了,和王为农、李绍平在影院汇合,一起看《温莎行动计划》。在从前门前往护国寺的22路公交车上,我问荣生哥:“你年青时候,长得更漂亮吧?”他故意淡化:“那时太瘦了,中学时候还可以”;我继续:“现在达到顶峰了吧”?他不好意思地憨笑着。
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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