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11)


(注:由于部分日记遗失,上篇说到去年底、本篇要接今年的四月初了,那也到了我在北京读书的末期了)
1987年4月6日 星期一
    下午开讲《劳改法》,只有10几个同学选修此课,主讲老师是兰洁;这学期初期,我在中国政法大学开办的北京第六律师事务所里实习时,跟着她办过案子)
1987年4月7日 星期二
    下午的《劳改法》课上,只来了我、学习委员李黎明、韦援朝和陈景春,学生太少,老师没有讲课。
    我看完了长篇小说《乾隆韵事》,我最突出的感觉是:前朝的皇上更像人,当朝的皇上更像神;看来,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有时是近看更清楚,而有时则是远看更真实!
1987年4月8日 星期三
    今天下午,我和许慕平,还有我们174中学旅馆里一起住着的来自河南大学的几个同学,王金波、王俊峰、韩长印、郭志祥和肖梅花,一起去玉渊潭公园玩了,这里又叫宋庆龄儿童科学公园,紧靠着神秘高贵的钓鱼台国宾馆。我们本来是想去看樱花的,可去得太早了,樱花树的枝头还都缀着花蕾,少有绽放的花朵。
1987年4月9日 星期四
    下午,我和王金波、王俊峰、肖梅花和孙菲亚去北海公园玩了:我们是从北海公园的后门进去的,还游览了公园里的园林经济植物园温室,这里有君子兰、马蹄莲和郁金香,还有许多海南的植物。
    妈妈去年国庆节后来北京,我们出去玩时,把雨伞忘在了公交车上;今天我去北太平庄,买了把半自动的折叠伞。
    这学期初我在法大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最大收获,不是我学到了多少法律实务的知识,而是我在接待来访和咨询时,认识了国家气象局气象出版社发行科的刘振华。刘振华和刘骏祥差不多大,比我大7岁,他出生于北京郊县门头沟的一个工人之家,弟弟妹妹很多,他是老大;他爱人韩伟也在国家气象局工作,她出生于北京市里一个高干家庭,父亲曾经是公安部长刘复之的秘书,他们夫妇有一个用两人姓氏起名的儿子-刘韩。由于刘振华婚后移情别恋,爱上了纤巧秀丽的本单位未婚姑娘崔新萍而要和结发妻子韩伟离婚,他和小崔一起来我正在实习的律师事务所委托我写离婚诉状,我们才得以相识。我給他写好诉状后,他和小崔又专门来174中学旅馆谢我,送给我一包他们气象出版社出版的书。之后,他或单独或和小崔一起经常来找我聊天。今晚,他又来找我了,我们去学校旁边的小河边坐着聊天;我向他借相机,他坚持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才肯借。
1987年4月10日 星期五
    我们今天下午考完了《犯罪学》。
    晚上常荣生来了,许慕平不在,我们聊着:
常:老许哪去了?
我:可能和杜亚敏一起转去了。
常:他们会不会钻到小树林里去了?老许整天带一个老姑娘转什么呢?
我:杜亚敏是什么主,老许能占上她的便宜?
常: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别給老许说呀!
我:你就是这么地谨小慎微!本来凭你的身材、相貌和聪明等条件,你完全可以跻身上流社会的,可惜你太没个性、也太不敢冒险了!
    我们正说着呢,许慕平回来了,买了瓶枸杞子罐头,給我吃了一半,另一半,他给隔壁住着的杜亚敏送过去了。
1987年4月11日 星期六
    早上,我和许慕平,还有河南大学的王金波、王俊峰、韩长印、肖梅花和杨淑霞,一起去樱桃沟、卧佛寺和北京植物园玩了:今天我们主要是去樱桃沟的,喝喝山泉,看看桃花;在北京植物园的温室里,我们看到了很多杜鹃花,白的、粉的、大红的、煞是好看,还有含笑、君子兰和白玉兰,我特别喜欢高洁优雅的白玉兰。
    晚上,我本来是叫刘振华一起去看电影的,可他没来,我就让韩长印去了。电影在北太平庄那里的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礼堂——新影礼堂放映,有两部电影:西影片《黄河在这里拐了个弯》,和匈牙利片《马背幽灵》。散场回来的路上,我觉得冷,小韩把粗花呢西装脱下来給我穿。
1987年4月12日 星期日
    上午,我、刘振华、他的胖儿子刘韩,和在水电出版社工作的滕超,我们四人一起去游八大处。刘振华买了一卷“柯达”彩卷,15元,我们边玩边拍照。中午,我们就坐在山上的石头上吃饭,食品是振华带来的凤尾鱼罐头、午餐肉罐头、菠萝罐头、桔子汁和蛋糕。回来乘车到了北展,还剩三张底片,振华都给我拍了。
1987年4月13日 星期一
    上午考《刑事侦察学》。
    晚上,我去班主任王逸云家里,说想修改论文主题,写《婚姻法》方面的论文,她让我去找和她住在同一幢居民楼里的的《婚姻法》老师巫昌祯;我去找巫教授的时候,她的态度极为傲慢,我站在门口说明来意,她坐在里面的沙发上冷冷地说:“你先把论文提纲拿来再说,没有论文提纲怎么指导呀?没法指导!”无奈,我想我还是让我们的《犯罪学》老师魏平雄指导写“青少年犯罪”的论文题好了!
1987年4月14日 星期二
    我在西四红楼影院,连看了三部电影:下午3点20分看珠影的武侠爱情片《还剑奇情》,这是根据小说《还剑奇情录》改编拍摄的;傍晚5点40分看珠影、香港合拍的荒诞喜剧片《异想天开》;晚上8点看长影片《田野又是青纱帐》,该片由李前宽和肖桂云夫妇执导,演员有李晓禾、李仁堂、李纬、黄宗络、洪学敏、宋丹丹和韩月乔。
    看完第一部影片后,我在“西四小吃店”吃了两碗馄饨和一个芝麻烧饼。
1987年4月15日 星期三
    下午,我和许慕平在胜利影院看了内蒙厂和青影合拍的传记故事片《成吉思汗》(上、下),斯琴高娃出演成吉思汗的母亲。看来:一个国家由哪个民族来统治,对其它民族来说,都未必是一件大喜或是大悲的事情;而我们的执政者,往往会从统治的需要出发,有意识地把民族精神和爱国热情混为一谈。政治往往具有这样的八大特点:蛊惑人心、招摇撞骗、颠倒黑白、偷梁换柱、李代桃僵、指鹿为马、软硬兼施和丧尽天良!
1987年4月16日 星期四
    我一连看完了四本琼瑶小说:《船》、《在水一方》、《梦的衣裳》和《心有千千结》。现在一片琼瑶热,我开始看琼瑶小说的时候,还被她童话般的爱情故事所吸引、所感动,看得多了,我就对她做作矫情地天真浪漫不耐烦了,心说:她怎么老是做同一个类型的爱之梦呢?
    看完歌德的名著《少年维特的烦恼》。
1987年4月17日 星期五
    今天讲完了《国际投资法》。
    晚上,许慕平在我们旅馆的澡堂里洗澡,洗着洗着就没开水了,没办法,他只能用凉水把身上冲干净。晚上7点,他忽然感到身上很难受,大口地呕吐起来,我赶快去叫校医;韩长印和郭志祥问校医借了辆车,我们几个把许慕平送到了北医三院,许慕平在门诊楼门庭的长椅上躺了一夜。
1987年4月18日 星期六
    今天凌晨2点多钟,174中学旅馆的胖经理和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来送棉被,我和韩长印才跟车回旅馆了。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今天上午,我忍着头昏考完了《国际投资法》。吃过午饭,我直瞌睡,还得挺着去医院里换小韩。我在门诊楼前的石台上坐着打盹,同学杜亚敏、肖梅花、吕剑君、李广辉、朱洪、韦援朝、王金波和李绍平都来看许慕平了。
    晚上,我先去北太平庄,给许慕平买了两块蛋糕;然后回校吃夜餐,再赶到医院去。许慕平原来以为是得了胃出血,医院检查下来没有那么严重,让他今天回去;他们衢化驻京办事处来车送他回旅馆,我和王金波、李绍平也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回到宿舍,我給许慕平下了碗鸡蛋面。
1987年4月19日 星期日
    由于许慕平的病,这两天我都没有休息好。本来我今天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下午5点钟的时候,刘振华忽然打来电话,说他病了,发烧了;还说他问儿子:“想叔叔吗?”儿子说:“想”,我马上就过去了。我给刘韩买了一袋华夫饼干,一块巧克力和一听桔子罐头,刘振华走出很远来接我。
    刘振华先带我去他的办公室坐了坐,他把我们去八大处玩时拍得照片拿给我看;然后带我去他位于国家气象局大院里平方区的家里。这段时间,刘振华和爱人韩伟在闹离婚,关系很紧张;不过,她爱人当着客人的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不太漂亮,可对人挺和善的。
1987年4月20日 星期一
    今天开讲《国际税法》。
    晚上,我和许慕平去新街口看电影,波兰片《珠宝奇案》。
1987年4月21日 星期二
    我和许慕平去西四经济书店、群众出版社门市部和虎坊桥转了转,我们还专门去了北京著名的琉璃厂文化街游览“荣宝斋”。
    在西直门,许慕平请我吃炒饼。
1987年4月22日 星期三
    首都体育馆有健美表演,今早我去买票,一看票价是3、4、5、6元,太贵了,我就没买。
    王金波说颐和园里的白海棠和紫玉兰开了,今天,我和许慕平,以及王金波、王俊峰和肖梅花,一起去颐和园照相。出了园子,许慕平又拉我去西直门吃炒饼了。
1987年4月23日 星期四
    我去新街口,买了本统编教材《西方法律思想史》;去西四,看上海“万象”牌羊毛衫展销会。
1987年4月24日 星期五
    早上7点走过天安门广场,我很少这么早到广场上来,我看到:有人在放风筝,是一只鹰形的风筝、活灵活现的;几只小鸟在正阳门和箭楼间盘旋着;广场上弥漫着淡淡的雾……。这么早过来是为了办案,上午,我去正义路的北京市中院和兰洁老师一起翻阅案卷。
   中午12点20,我和许慕平在新街口影院看长影战争片《直奉大战》,王尚信主演。
    晚上,我去给范晓光还相机;他说家里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姑娘是位归国华侨,在北京有房子,可姑娘太难看了!
1987年4月25日 星期六
    晚上7点多,刘振华来了,说好我们明天去月坛玩;他坐到10点半才走,走时才想起今晚和小崔还有个约会。许慕平有时看着挺成熟的,有时却像个孩子:平时有人来找我,他就出去了,可今晚,他硬是坐着,装着看书;过后他还说我什么话说得不对,像是在监听。
1987年4月26日 星期日
    早上8点,我来到气象出版社门口,和刘振华,还有一位也姓崔的姑娘汇合,然后我们一起去月坛公园。今天,这里举办“西城区第二届戏迷游园会”。公园里散布着一个个的戏台,有京剧、评剧、昆曲、河北绑子等多种戏曲的表演,演员大多是老头、老太太,还有一些正在学戏的孩子,伴奏者的年龄也挺大。
    我们来到了“天香庭”,这里是“群星艺术团”的搭台处,崔新萍就在这里担任报幕员:她时不时地调换着红、白两条长裙,右鬓贴着紫色的花。这里表演的节目有流行歌曲、现代“伦巴”、“探戈”午等。我们在这里看了一上午,刘振华忙着给崔新萍拍照。11点半午间休息时,我们四人一起去吃饭。公园里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我买了“油炸圈”、“小芝麻饼”、“江米豆沙糕”和“江米面豆沙黄粉糕”等,崔新萍买了桔子和桔子汁,我们四人在树林里的石桌旁边吃喝边说笑。崔新萍剥了一个桔子给我,我说很甜,她还以为我是说太甜了,她马上去买了几支山楂条和几小包话梅。
    下午,游园会继续进行。刘振华看到有个奶油小生向崔新萍大献殷勤,禁不住醋海翻波,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拍照也没了上午的热情。下午4点半演出结束,崔新萍和那男的一起走出来,刘振华更是脸上挂不住了;崔新萍悄悄地对我说:“看他的脸都绿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崔新萍并行着骑着车,刘振华又把醋泼到了我的身上:当我们路过一个菜场,二位崔姑娘一起去买菜时,刘振华口气冷冷地说:“小任,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我有一段时间不能上你那里去了,我该找我那些朋友去了;这次照的相,到你走时,我才能给你”。我和振华到了气象局门口,他又觉刚才太过了:
他:你在这里吃饭吧?
我:她们刚才说今晚吃面条,我喜欢吃米饭。
他:那就让她们给你做米饭。
我:太麻烦了,我回去到学校食堂一买就得了。
他:你喜欢和崔新萍聊天吗?
我:我在回来的路上,只是和她说些今天演出的事,没聊别的。
他:你要是走了,崔新萍回来肯定要怪我。
    我还是回学校了。我在学校食堂已经吃过饭了,刘振华忽然打来了电话:
他:让你别走你偏要走,小崔怪我了吧?你来吧!
我:我听你说话好像不太高兴?
他:是电话线不好。
我:我忘了她们宿舍了,你到门口来接我好吗?
他:你来一看就明白了,我让崔新萍到门口来接你也行。
    我找到了国家气象局大院里的气象中心单身宿舍楼310房间,两个崔姑娘,忙活着烧了米饭,还炒了三个菜:红烧带鱼、西红柿炒旦和拌凉粉。饭后,刘振华让我和崔新萍好好谈谈,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做做崔新萍的思想工作,让她知道他的痴心,也让她不要太爱交际了。可是,刘振华刚刚出去,我和崔新萍才说了两句寒暄话,还没有切入正题,他又折了回来;刘、崔二人争了起来,我刚劝了两句,刘振华竟脱口而出:“要不你和她……”,小崔马上接了一句:“我谁也不靠”。
    崔新萍从一个北京农村出生的姑娘,到国家气象中心的电视天气预报播音员,很能说明她不甘寂寞又坚强执拗的个性。崔新萍说,她不愿意像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刘振华很直爽但又挺保守,他很爱崔新萍,但更爱她天真活泼的性格和孩子般清脆的笑声,却无法理解崔新萍那种强烈地想出人头地的愿望!崔新萍极力想让刘振华理解,她只是想有所作为,而并非生活放荡。
    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刘振华用自行车送我回旅馆;我们在旅馆门口,又站着说了很久。刘振华告诉我:他和作家魏巍的夫人关系不错,他们姐弟相称;魏夫人一年来京两三次,听说他要离婚,魏夫人给了他100元钱,说这是給他两次诉讼的费用。他们一般每月互写一封信。一次,魏夫人说:她有海外关系,可以帮刘振华出国;刘振华如果喜欢写作,她可以让魏巍帮着修改,并推荐发表。
1987年4月27日 星期一
    刘振华来电话,为他昨天对我的态度过火而向我道歉,他说自己这阵心情不太好,请我原谅他;他还让我和小崔好好谈谈,说小崔有些思想不对头,让我别怂恿小崔去拍电视剧。刘振华还说照相机的镜头不见了。
1987年4月28日 星期二
    妈妈寄来30元钱。
    晚上,我在新街口影院看电影,西影、南影合拍的影片《诱人的定情物》,根据小说《九龙玉佩》改编拍摄。
    在西四大众商场,我买了件条绒西装,15元。
1987年4月29日 星期三
    许慕平说他说要搬到衢化驻京办事处去住,那里不要住宿费;许慕平的弟媳妇房薇从杭州过来玩。
    在校礼堂,我看香港录像片,陈美玲主演的《我在恋爱》。真巧,我四姨的名字和她完全一样。
1987年4月30日 星期四
    早上8点半,我在新影礼堂看傅艺伟主演的长影片《女兵圆舞曲》;晚上,我在校礼堂看录像,林青霞主演的台湾片《枪口下的小百合》,和苏联警匪片《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