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莫言谈谈心:莫言为什么要辩解?


 

 

莫言的《酒国》还算不上是杰作,但其《倒立》,确是我所读过的最好的短篇小说之一。作为处身其中的旁观者,能够旁观、揭示一个“倒立”的社会的人,未必能从一个“倒立”的社会中走出来,或只能保持其“倒立”的姿态。

 

莫言说,他的作协副主席的职务不过是个虚名,没什么工作。莫言显然在替自己辩解。

 

这种自我辩解的嘴脸,有点……

 

其辩解的要点,有二。

                                                                                          

一是所谓虚名。

 

众所周知,在体制内,有各种各样的机构。尽管这些机构并无多大实权,但这些机构,跟体制内其他机构并无本质区别,其中的头头脑脑一样有着一定的行政级别,享受着配套的行政待遇。尽管这些机构本身无事可做,身处其中的人,根本就是尸位素餐。

 

二是所谓没什么工作

 

像这种尸位素餐的职位,能有什么具体工作可供负责呢?到那里,不过就是挂挂名,当当官,享受享受体制内的待遇而已。这样的人,体制内多的去了。

 

“虚名”、“没什么工作”——乍听起来,好像无错,像是那么一回事,像是挺无辜的,像是“被体制”的,也难怪,那么快就有人跳出来,为莫言辩解说,莫言是被体制的。

 

辩解的权利,人人有之。并不否定这种权利,更不能剥夺。反而我们应该为此而窃喜。因为这种辩解很能说明问题。莫言为什么辩解?

 

莫言在获奖后,看到网上各种各样的评论,包括负面评论,他说他看到了人心。他看到了什么样的人心?我看,应该是一种为自身依附于体制而懊恼,而并非为此而欲罢不能、不可自拔的感受,尽管他本人是体制的受益者。

 

辩解本身,说明了一个事实。说明他还有是非之心,说明他还是识得大体,见过世面,识得大义的,是能够分清是非的。

 

辩解本身,说明他已经认识到了,在这一方面,自己已经处身于道德的低点,在公义上确实有所亏欠。为什么就不能理直气壮的说:“我是作协副主席,我为此而感到骄傲”呢?看来,他也认识到了,不能与那些人为伍,耻于与讴歌“纵做鬼也幸福”之流为伍。看来他真的看到了人心,害怕那种众口唾骂、万夫所指的下场。

 

孟子说:无耻之耻,无耻矣。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无是非之心,不知何为是何为非,所以常常为非,时时犯错,那是因为他不知而犯,若知,或将惭愧,将改过自新、弃暗投明,这种人,是容易挽救的。还有一种人,有是非之心,能识得何为是何为非,但就是要耍滑头,在为是不利己、为非利于己之时,见风使舵,趋利避害。这种人,是难以挽救的,因为在这种人眼里,往往只有利益,他总是放不下自己的利益,尤其是可得利益加既得利益。

 

如果说在获奖前,莫言是被体制的话,那是情有可原的,人们没有权利要求莫言付出自己的代价去争取公共的利益,尤其是在损己利人、损私利公却付不起这个代价的时候,我们不苛求于人,但是在获奖以后,在有了那一份公共权威之后,人们有理由苛求。

 

历史已经证明,一个有廉耻的人,是可以挽救的。表白其知耻的自我辩解,已经呈现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获奖之后的表现将证明,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爱之深,痛之切,期之高。莫言获奖以来,本人写了不少刻薄的文章。在此可与致歉,但声明这也正是原因之一。此文毫无贬义,算是跟莫言谈谈心吧!

 

想想当年的莫言吧!当年的莫言,几乎无书可读,匮乏到只能读字典。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要挨饿。从那种境遇中,努力走出来,那种奋战的艰苦的历程,不是人人都经历过,但能够体会,是多么的不容易。莫言绝对不会想要回到那种境遇中去。让他一辈子陷入那种境遇,他绝对会自杀。所有自杀的人都是因痛苦而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