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为贵。如果稀缺成立,则意味着价格会持续上扬,但事实上,价格运动的特征就是无序波动,既有上扬的时候也有下落的时候。
稀缺论还和西方经济学界尤其是效用学派标榜的主观价值论不协调。稀缺,就意味着对其价值的正向判断,认定稀缺永远存在,就意味着价值永远会是正面的,这和主观价值论所说的价值会双向变化的看法就有了矛盾。解释不了为何价值会减少甚至湮灭。当物价下落谷贱伤农的时候,稀缺何解?
而真正的主观价值论认为事物对于人的价值是会变化的,现在的价值判断并不等于未来的价值判断,现在看来的稀缺并不等于未来还是被看作稀缺的。
主观价值论的结论一定是价值的双向变化。稀缺之下,价值会持续增加,而盈余之下价值会逐步减小。所以,相信稀缺论的人实际上并不懂主观价值论。
人们的行为,总体上可以归结为“趋利避害”。稀缺论可以解释“趋利”之利是稀缺的,但是无法解释“避害”,总不能把所避之“害”也解释为稀缺吧。
真正的主观价值论认为不存在一成不变的价值判断,“利”与“害”是因人而异的。没有人把自己扔掉的垃圾称为“稀缺”,垃圾包村围城令管理者头疼不已。但是在垃圾填埋场生活的贫民把垃圾看作生活依靠;地沟油的收集者不辞辛苦深更半夜到处打捞地沟油。
市场是交易,交易是2+2,即两种物的归属在两个私有者手中变换,是需求和供给的结合。换句话说,是价值流的双向流动而不是单向。稀缺,就意味着珍惜,所以,稀缺论所称的万物皆稀缺,虽然从表面上解释了人们的需求行为,但却无法解释为何人们的让渡行为。有谁会把珍爱的物品称为稀缺的同时又在市场上让渡出去?
如果稀缺论成立,就意味着市场总是位于“出清”状态。然而市场的“非出清”是大概率常态,而“出清”却是极小概率事件。甲乙双方协商按照某一比例(价格)进行交易,并不等于双方手中的存货量正好是对方所需求的量。
你愿意用两元钱买一只瓜,王婆也愿意把一只瓜卖两元钱,但是并不等于你只有两元钱,也不是王婆那里就只有、正好有一只瓜,最终你口袋里剩余的钱和王婆那里剩余的瓜,就不是稀缺论所能够解释的了的。
现实市场中的参与者也不会认同经济学家称之为经济学灵魂的“稀缺”。虽然有劳务市场上的“用工荒”和产品市场上的“抢购潮”,但当居民处于失业状态时,当厂商面对产品积压时,他们都不会感受到“稀缺”了。
商品的“非出清”即成品库存积压这种生产过剩问题历来是经济学家所关注的。劳务商品的非出清即失业问题也是经济学家所重点研究的。而这种非出清的、过剩的状况的普遍存在,是稀缺论所无法解释的。
“非出清”到最严重的地步,就会导致一个产业的衰败乃至消失。面对被市场淘汰的产品和产业,稀缺又在哪里?
市场,是价值主观论规律和私有权分割共同作用的产物。
市场最重要的表征符号就是“价格”。经济学家普遍认同稀缺论的原因,可能是基于只有稀缺才有价格这一逻辑。但这一逻辑不堪一击,果真如此的话,只能说明经济学家普遍不懂得什么是“价格”以及价格产生的原因。
价格是针对交易的一个专用术语,价格就是交易比例(《西方经济学的终结》,中国经济出版社,2005),即一种商品和另一种商品按照什么样的比例进行交易(《资本论》用语)。不谈交易就妄谈价格。而交易是建立在私有制度之上的,即因为被交易的物品掌握在不同的私有者手中,否则就无须交易,也就无所谓价格了。
市场是2+2。是两个“有”。人们把商品生产看作还是“劳动”和“资本”的结合,这种看法没有多少异议,可以说是共识,也就是说,总体上市场可以描述为“劳务”和“资本”两种商品的交易。两种商品都在市场上,是“有”而非“无”。有一个“无”就无法交易了,更不要说两个都“无”了。之所以满足需求的方法是交易而不是随意拿取,则是因为两个“有”掌握在不同的私有者手中,他们对交易的比例因为他们的私有权而具有发言权,相互妥协的结果就是“价”。
这就是说,稀缺论者所谓的稀缺,本质只是所有权分割。所谓“缺”,是对别人手中之“有”的一种不当描述。而且当采用这种不当描述的时候,还忽略了,即便是自己没有别人拥有,别人现在所拥有的也未必就是自己现在所需求的,而自己现在拥有的也未必就是现在被认为是对自己有用的。
不过,稀缺论似乎也有成立的时候。两类商品(劳务和资本)的任何一点稀缺的结果都是经济的衰败而不会是发展和繁荣更不可能是持续的发展和繁荣,债务危机、金融危机、经济危机的现状似乎都可以从“稀缺”得到——因为工作岗位稀缺,所以失业率居高不下;因为人们手中的钱稀缺,所以消费不旺产品积压。
当经济学把“稀缺”当作学术灵魂的时候,它究竟能有多少出息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巫师只是预测灾难必将降临却从无解救之策,那么巫师行业就会迅速消亡,而不会成为古老的、真正实现了可持续发展的行业。但基于稀缺论,我们不需高深的经济学修养都可以很快得出经济必然衰败的结论并且注定对此束手无策。所以,克鲁格曼预言危机出现似乎不值得诺贝尔奖;中国股市“千点论”一语成谶也不值得称赞和惊奇。经济学家们提出了危机的预防策略了吗?所谓的献计献策避免了危机和千点的发生了吗?唱衰这行唱衰那行的空军司令们可曾提出免衰良方?
现在的社会,知识也是商品,智慧也是商品,点子也能卖钱,而且这种商品是在“知识产权”名义之下被垄断的商品。基于稀缺论,任何资源都是稀缺的,所以,治国良策当然也是稀缺的,空头经济学家们提不出让市场经济摆脱危机的方法也正合了稀缺论的理。
惟一逻辑上不通的是,提不出拯救经济良策的经济学家是否也是“稀缺”的。有人这样认为吗?或许,经国济民的良策在经济学家头脑里并非稀缺的东西,他们只是选择了“不提出”而不是“提不出”,不提出的目的是要用“应验”来证明自己的高明,如果提出来被采用了,自己的预言不就落空了嘛。
最近,“人口红利消失”和“放开计划生育”的惊呼不断,似乎给了经济学稀缺论有力的支撑,让稀缺论在人口问题上有重生的态势。
中国光伏产业近况悲惨,那些以环保为借口通过碳排放限制来阻止中国发展的西方国家并没有因为中国光伏产业祭出环保产业的大旗而手软。看看现在的惨淡,当年的辉煌和热闹是何等让人缅怀啊。
农业产品的生产广泛存在着这种因热致冷的现象。当年的大蒜疯狂到“算你狠”的程度,招致农民纷纷种植大蒜,自欺欺人地把当时的疯狂当作是永久的疯狂,结果就是今天的大蒜积压和种植亏本。
大学毕业生就业难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的社会,迫使我们思考原因何在。在就业难的专业当中,不乏当年报考的热门专业。为何大家挤破头要进入的热门专业的毕业生也会面临就业困难?只因为所谓的热门只是当时的热门,不是四年之后的热门,对它四年之后的热门的期盼仅仅是一厢情愿的期盼。对热门专业的热,正是造成四年之后这个专业人才过剩的原因。
大蒜的种植失误不过是一年一季度的事情,大学专业设置的失误也不过是四年的时间,但是,如果把这种甘愿面对失误的冒险精神(经济学家称之为“风险爱好”)运用到人口的生产方面,那么谁愿意对二十年后的劳动供给状况负责,谁又能够付得起这个责?!
有的化学基础知识的人都知道“当量定律”,x量的A物质和y量的B物质发生反应生成z量的C物质,{x,y,z}是随着温度、体积(浓度)压力、光照等反应条件的确定而确定并随之而变的。如果B物的量大于(或小于)y,只能使得B物质剩余而非z的变化。此时,我们可以说B多余了,也可以说A短缺了,多余和短缺是相互的。
对于“劳务”和“资本”相结合的这个经济化学反应来说,一定的技术条件就像是化学反应当中的反应条件一样,制约着产出。在一定的技术水平条件下,劳务和资本的结合比例,有如化学反应当中的x和y的关系一样,是特定的,而不是随意的,产出结果也不是任意的,既不是马克思的“资本有机构成”理论强行把固定资本和可变资本挂钩所描述的情况,也不是西方经济学生产理论当中把劳动和资本割裂进行分析的情况。前者相当于人为构建一个x和y的数量关系,而后者则等于是认为x和y之间没有比例关系。而事实是,在人类一定的知识技术水平之下,不是劳动剩余则就是资本剩余,正好配比的情况非常罕见,就像在化学反应试验中很难发现两种反应物都反应殆尽没有丁点残留的情况一样。
一年之内某种产品的市场就可能翻天覆地,四年之后就业形式就可能今非昔比,为何会有人把劳务供给的现状当作二十年后的状况而要求中国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扩大人口生产呢?
剩余和短缺是相对而言的。如果反应釜中只有产品C和原料A,我们既可以说原料A加多了,也可以说原料B加得少了,还可以通过改变反应条件来改变x/y。同理,现时的劳动短缺或说人口红利消失,也可以解读为资本的剩余。
如果所谓的人口红利的消失算是一个问题的话,它充其量也是现有技术水平之下的当前问题,并不代表会是技术不断进步的未来的问题,我们为何不通过改变所谓的资本的技术构成这个“商品化学反应”的条件来解决这个问题呢?难道中国一代人之后还要或者非要以人口数量取胜于世界吗?
经济学家或许遗忘了经济学入门常识:市场是不认可无效需求的,即不认可没有支付能力的欲望的。而有支付能力,就是盈余,而不是稀缺了。
而稀缺论的破产,意味着近代经济学的基础垮塌和灵魂丧失。
稀缺论导致近代经济学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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