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篇说到1990年9月底,我在宁波大学任教的日子)
1990年10月1日 星期一
早上起来,我照例是先望一眼窗外:湿漉漉的地,拿着伞走过的人,天在下雨。我庆幸昨天上街玩是对的。
顾不得刷牙洗脸,我先打开了电视机:正播着我最喜欢的北京亚运乒乓球赛,单项半决赛。解说的声音一响起,我的小屋一下子就挤满了邻居们。我急匆匆地去水房刷牙、洗脸,然后赶紧回房间,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来。我天生爱激动:一有精彩场面,我就禁不住喊出声来,或是手舞足蹈、连连鼓掌;到了紧要关头,我屏声静气,心怦怦直跳,或是身子微微发颤。
中午,上海电视台播出电影连续片《红楼梦》(1、2部),我忍着瞌睡,看了一半。
晚饭后,我在楼旁大道散步。雨后那半湿半干的路面,宽敞笔直平坦;一眼望去,尽头是一家才装修过的个体饭铺,门楣上方的霓虹灯招牌红绿相间,亮闪闪的。这条路我记不清走了多少遍了,可我还是喜欢在这段路上散步;理理纷乱的思绪,计划一下该做些什么,长远的规划和眼下要着手的事。
晚上,中央台推出电视小品与短剧集《夫妻奏鸣曲》,陈强、陈佩斯父子两位喜剧大明星,联手登台。
1990年10月2日 星期二
早上起来,我和俞德鹏进城。
先去唐莉莉那里,小俞想看看他在报纸上征婚后是否有信来?结果是9月27日就见报了,可今天还未见有信来。唐大姐一见我就是一通抱怨:一句话,就是我不该和钱丽吹了。不过她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说我这件事做错了,说钱丽如何好,说“你们文凭挺高,可有些方面能力却不是很强”。我赶紧站起来告辞,她还意犹未尽,边往外送边喋喋不休着:“我要是钱丽,是不会嫁给你的。”我暗自庆幸!末了,她热情地让我们中午去吃饭。
我和小俞去看电影《猎豹出击》,这是学校给教职员工包场的电影;什么乱七八糟的片子,像哄小孩似的,我不时地看表,怎么还不完呀。一个只有政审而没有艺审的国家,盛产政治达标的文化垃圾,一点也不稀奇;反正有工会费之类的公款给兜底呢,只是文化垃圾堆里成长起来的革命事业接班人可能会匪气十足,这可就是关乎国家兴亡的大事了!
我送给周根爽和何娜二张票,可她们没来看电影 ,票也卖给了别人。周根爽现在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出影院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我们去城隍庙转转;庙里吃饭人太多,我们只好在外面找了家小店,吃牛肉面、喝牛肉细粉汤。
我今天逛街时,穿着那件新的白夹克;在城隍庙里,有人问我这件衣服在哪买的?可惜,第一次穿就碰上下雨,我穿新衣服时多次碰上下雨,真奇怪!
我们逛商店时,小俞老是说有女服务员在看我;对此我早就习惯了,不会太在意的!
在回校的5路公交车上,我看到前面董黎君和郭庆坐在一起。
1990年10月3日 星期三
今天是中秋节。由于宁波下了一天雨,今年中秋,我就看不到圆月了,但愿明年能欣赏到月圆。
早上我收到家信:妈妈和厂里一帮退了休的老姐妹们一起,去桂林玩了一趟;家里新添了煤气灶。我每个寒暑假回去,都能看到家里的新变化;这我才从家里回来1个多月,就又有变化了!爸爸从新疆和田写给妈妈的信,妈妈也附在她的信后面寄给了我。爸爸说,他要在和田干三个月,每月450元;他是乘飞机从乌鲁木齐到和田的。
看完信,我马上就写了回信。
上午,我连着跑了三趟校图书馆:看到别人才还的热门书,平时是很难在书架上找到的,我忙回去拿旧书还了,腾出有限的借书卡,再去借新书。
下午,系里的党员教师们在资料室里开会学习,系办公室很清静,只有我和冯惠玲,我们又说起了我的婚事和她女儿的婚事。冯惠玲担心别人不喜欢她女儿本人,而只是喜欢她们的家庭,怕她女儿为此将来会受苦。
1990年10月4日 星期四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宁波人也习惯把中秋节放在16过。老天有眼,阴了几天的天气,为节日开脸了!连日晴朗时倒不觉怎样,连日阴雨后初晴,尤其令人兴奋,我真想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在灿烂阳光的沐浴下,奔跑、跳跃、旋转、撒欢,尽情享受阳光地抚爱,深深呼吸纯净的空气。
晚饭后,87级的李琳冰在主教学楼前面的大踏步处看到我,叫我晚上去参加她们班的联欢会,87班和校工会联合举办今晚的中秋晚会。后来她又来宿舍叫我,我想她是想叫我去带她跳舞吧;无奈我对交谊舞没有丝毫感觉,对那种闹哄哄的场面也没有任何兴趣。
我还像往常那样,吃过晚饭后,一个人静坐在宿舍里:5点20分,收听上海台的小说连续广播节目;7点,收看央视老牌的《新闻联播》节目。我在广播电视的陪伴下,度过了这个“月在窗外伴、人在家中懒”的夜晚。
1990年10月5日 星期五
我除了春节联欢晚会之外,还从来没有看电视到夜里1点钟的,今天是个例外。
晚上7点,我顾不上收看平时照例看的《新闻联播》节目;一打开电视,就收看起了中央二台实况转播的中国对南朝鲜的女排决赛,到8点半结束;马上转到中央一台,8点45分,又看实况转播的中国对南朝鲜的男排决赛,直到11点20分才落下帷幕,中国男女队双双以3:1获胜。接着我又看亚运专题节目:这个节目从亚运开幕后的第二天(9月22日)起,在中央台每天的《新闻联播》、《神州风采》和《我们亚洲》节目之后播出,约在8点-8点10分时开始,每期半小时左右。今天由于实况转播排球比赛,此节目推迟播出了;这档节目看完,已经12点多了。我周围住着的几个年轻教师似乎并无睡意,一边津津乐道于亚运花絮,一边耐心等待着看亚运金牌榜节目。平时这档节目10点半-10点40分就开播了,可今天等到12点半才播出;以至于播音员不得不把“今日战况”说成“昨日战况”,把“明日热点”说成“今日热点”。
深夜1点钟,我关掉了电视机,众人依依不舍地散去。我还余兴未尽,站在阳台上,对空遥望:明晃晃的圆月背后是澄清的天空,周围亲昵着朵朵云团,好迷人的中秋月呀!
1990年10月6日 星期六
今天我读完了五角丛书之一的《一个女大学生的手记》(曹明华作):在一个谎言泛滥成灾的时代里,一番难得的真言,就像是沙漠中凸显的一片绿洲,或是众芳凋落的深秋里,一片灿烂的红枫林;潇洒人生的态度,独特新颖的视角,哲理、真情融合后地告白,加之诗一样的语言,难怪迷倒了许多的大学生呢。
晚上,我看完了整个亚运会的最后一项亚运比赛——羽毛球单项决赛中的最后一场比赛,这就是在一对中国选手赵建华和杨阳之间进行的男单决赛。看到最后一块金牌产生,看完最后一幕颁奖仪式:六位身着旗袍、头挽发髻、亭亭玉立的礼仪小姐,手捧托盘,上面分别摆放着三牌三花,挂牌、升旗、国歌起、欢呼声,这令人激动、又即将成为记忆和纪念的画面。
中国人讲究善始善终:这届亚运会的头金被中国女举邢芬夺得;末金又被男羽赵建华夺得。总共310块金牌(含表演二块),中国就夺得了183枚!亚运开赛以来,最热门的话题,最诱人的事情,莫过于观看、谈论亚运赛事了。依依不舍、意犹未尽,到今天,亚运会就要落幕了!
已经是半夜12点半了,我心潮起伏、回眸亚运。这段时间,我自觉不自觉地被卷进了亚运热,为中国健儿欢呼,一颗心在紧张地拼杀中浮沉。我感叹体育地公平公正,胜败完全凭真本事,赛场上不像社会上有那么多地尔虞我诈,有那么多地关系后门,有那么多复杂繁乱的人际关系,空耗着人的精力;体育精神是一种理想的社会精神,一种社会极致的模型,体育比赛,其意义远远超过体育比赛本身,输赢胜败固然可叹,更重要的是借此将一种健康蓬勃,充满生机和活力、充满朝气和公平竞争意识的精神发扬光大,注入社会,激励鼓舞国民。这是体育比赛最丰厚、最丰满、最丰腴也最丰收的价值所在!
1990年10月7日 星期日
我身上还有10几元钱了,今天也就没有上街。坐在宿舍里,我边听音乐、边交错着在读二本书《中国古代十大喜剧传奇》,和《争鸣短篇小说40篇》。
我同宿舍的张伯区今天白天也没去办公室,在宿舍里不是发愣就是躺在床上,一副蔫儿巴叽的样子;平时他除了午睡,一般都要晚上10点钟才回来,我们偶尔聊上几句,就要睡觉了。他像这样长时间地待在宿舍里还没有过,两人没话可说,我感到太受罪了!可是,不结婚就没有房子,也就没法摆脱两人同住一室的干扰。我这几天经过反复考虑,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摆脱压力、摆脱干扰,为了不再让父母操心,我要尽快结束单身生活,光靠等不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看来也只能如此一试了。
下午4点,我看中央电视台的“亚洲雄风”专题文艺晚会,一批新老歌星和影星们登台亮相,名人名歌名曲一唱响,我宿舍周围住着的老师们都被吸引过来了。
晚上7点半,我看亚运会闭幕式:八场音乐歌舞《今夜星光灿烂》,到9点钟结束;圣火熄灭了,亚运会缓缓落幕!没有彩电看,我觉得好可惜!
小俞过来给我说,他今天又去唐莉莉那里取信了,结果一封也没有。他今天也去买了件白夹克。为了减肥,这些天他每天只吃四两饭。可怜的小俞,为了寻偶,他可谓挖空心思、想尽办法;能用的招数全都用上了,该吃得苦也都吃尽了,可还是落花有意、但流水无情。
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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