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满为患,有史为鉴


   全国人大代表、全国人大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央纪委原副书记刘锡荣在浙江代表团全体会议上建议制定《编制法》,制止“官满为患”(据3月11日中国经济网)。他说,四年前全国公务员是600万人,现在已经增加到1000万人,一年多100万人。他还结合在中央纪委的工作经历说,官多了不好管,供养成本、教育成本、监管成本和违法违纪查处成本都很高。刘锡荣此话一点不假。“官满为患”的弊端多次出现中国历史上,而大唐王朝更是将“精兵简政”的好处和“官满为患”的弊端集中地体现在了它由强转衰的过程之中。

 
  唐朝贞观年间,李世民和手下的一批名臣(如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创建了一个精干、廉洁、高效的政府系统。经贞观初年的机构精简,房玄龄、杜如晦将京官由原来的2000多人裁减为643人。同时,针对因州县设置剧增而造成的百姓少、官吏多的状况,对地方行政机构也“大加并省(裁减)”,裁并了许多州县。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政府裁员和机构精简。“精兵简政”不仅节约了政务开支,而且还有利于打造廉洁、高效的管理团队——大家都忙于干正事,事业心和正气会得到激发,而奢侈腐化和徇私舞弊等不正之风就相对较弱。初唐时期,官员大都比较清廉。魏征死的时候家无余财——他把所得的赏赐全用于赈济灾民了。中书令岑文本住的房子又小又湿,家里同样清贫。尚书右仆射、历史上有名的帅哥温彦博同样不治自己的家产,他死的时候,家里连体面一点的吊丧场地都提供不出来。
 
  那么,精简过的政府机构又是如何变得机构臃肿、冗员充斥的?曾经清正廉洁的官场风气又是如何变得腐败污浊的呢?《旧唐书》记载:“高宗嗣位,政教渐衰……则天称制,以权道临天下,不吝官爵,取悦当时,生徒不复以经学为意,二十年间,学校顿时隳废。”也就是说,等武则天称帝之后,她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另设机构,安插亲信,笼络读书人。新机构产生,旧机构不取消,这样便开了机构重叠的口子。机构重叠势必冗员增多,冗员增多势必效率低下。更关键的是,重叠的机构和过多的冗员不仅会消耗大量的国家资财,而且极容易引发官员之间的派系争斗。他们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政治理想和道德操守在攀附和挤兑之中日渐消磨,而腐败奢靡之气却日盛一日。
 
  最可怕的是,就在官僚机构日益臃肿、官员日益增多、官场风气日趋腐败的情况下,唐朝官员的薪水却“芝麻开花节节高”。史学家钱穆计算,唐初俸制,官一品月俸三十缗,职田禄米不过千斛。到开元年间,官俸数倍于唐初,天宝年间又数倍于开元,接下来,“大历数倍于天宝,而建中又数倍于大历。”屡次加薪之后,官员的薪水越来越高,而百姓的负担则日重一日。唐德宗时的大臣沈既济曾痛陈官场之弊为“四太”:“入仕之门太多,世胄之家太优,禄利之资太厚,督责之令太薄。”沈既济的说法切中肯綮,可是,在末世悲风之中,“官满为患”的弊端始终也没能革除。
 
  可以说,唐朝前期之所以能开创“贞观之治”,与“精兵简政”的机构改革不无关系,而后期的衰落,则又与“官满为患”密不可分。大唐王朝从正反两个方面说明了“官满为患”的极大危害。历史是现实的镜鉴,对此,我们焉能不察?
 
  好在,今人比古人聪明,体现之一就是不仅看到“官满为患”的残酷现实,而且还想出了制定《编制法》来从制度的层面上解决这个问题。但我想,此事光靠《编制法》恐怕还不够。《编制法》是“堵”的,“堵”之外,还要“疏”。刘锡荣也说:“如果600万大学毕业生都去考公务员,那是历史的倒退。”为了不让大学毕业生都挤到考公务员的道路上,我们显然还应开辟更广阔的就业渠道,同时还要破除“官本位”思想及“当官发财”的现实土壤。而要做到后者,除了加大对官员的监督,“把权力管在笼子里”,似乎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