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

　　             作者 王培绿 原中共某地方党校教师

　　摘要：本文提出了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的概念和意义，认为好的目标政治体制和好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组成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只有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才能建成和谐社会，本文还提出了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的特征系统的概念，初步提出了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的部分特征。

　   三十多年前，中国逐步开始了改革开放。按照邓小平的规划，中国改革开放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全面的改革，包括经济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和相应的其他各个领域的改革。开放是对世界所有国家的开放，对各种类型的国家的开放。”①但是，前苏联解体的教训，让我们对改革，特别是对政治体制改革采取了更加谨慎的态度。为此，我国对改革的规划进行了适当的调整。经过调整，我国改革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特征就是，改革是一种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体的包括政治体制改革在内的全面改革，而政治体制改革主要是为经济体制改革服务的。

      1992年，邓小平发表了南巡讲话。随后，中共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方向。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改革不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经济体制问题被首先提了出来。为了适应经济体制改革的需要，我国先后出台了一系列的政治体制改革举措，这些举措包括：适应市场经济体制的法制建设，市场经济必须是一种有规则的活动，法律制度具有规范市场经济主体行为方向的功能；政府职能的转变，从计划到市场，政府的职能和机构都需要重新定位和调整；权利保障，市场经济必然建立在对投资者和市场经济参与者的私权保障的基础上，没有对投资者和市场经济参与者的权利保障就不可能建立市场经济体制。以上这些方面的改革主要属于广义政治体制改革。在狭义政治体制改革方面，在保持我国基本政治制度框架不变的前提下，对政治体制改革也进行了探索和实践。例如，出台了一些关于民主政治方面的政治体制改革举措，包括，城乡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依法直接进行民主选举，逐步实施的党内民主和干部的竞争性民主选举的试验。

　   三十多年来，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改革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实行对外开放，通过外资带动内资，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虽然我们还没有成为世界经济强国，但我们至少已经是一个经济大国。在国家经济发展的同时，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显著提高。

       由于我国政治体制改革主要是围绕经济体制改革进行的，我国的改革是为了大力发展生产力进行的，是在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指导思想下进行的，因而，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国家没有能够及时有效地把公平享有经济发展成果问题放到应有的位置。

　　 三十多年来，虽然我们也进行了关于民主政治方面的狭义政治体制改革，但还在探索和尝试的阶段，实施的范围也不大，力度也不强，人民当家作主的能力没有提高到更高的水平。从而在享有经济发展成果方面出现了一些不公平现象。这些现象主要表现在：在初次分配方面，资本所有者所得过高、财政收入增长大大高于经济增长、劳动者收入增长缓慢；在再分配方面，社会保障水平过低，经过28年的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我国社会保障水平在有些方面反而降低了；人们依法维护正当权利的能力降低，上访事件不断，发生了一些群体性事件，影响了社会的安定；腐败现象严重等等。

　　如果这些矛盾不能得到很好解决，贫富差距会进一步拉大，社会矛盾会进一步激化，人民的愿望就继续得不到更好满足，社会危机就会被引发。针对发展中出现的问题，2002年中共十六大以来，中共中央先后提出了两个重大目标，即一个是实现社会经济的“科学发展”，一个是实现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科学发展不仅是要改革迄今为止的经济发展模式，也是实现和谐社会的途径和方法。而我们所要建设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

　　一个社会的分配制度是与政治制度密切相关的。我国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没有能够更好地公平公正处理好经济发展成果分配问题，说明我国的政治体制有不完善的地方，说明我国的政治体制与社会经济发展在具有总体相适应的一面的同时，也有不相适应的一面，也说明我国的政治体制没有及时跟上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发展的步伐，我国的政治体制已经日益滞后了。

　　改变当前贫富差距过大的现状，建立公平公正的分配制度，建设和谐社会是当前我国面临的主要任务。而要完成这一任务就必须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就是要扩大人民民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只有当人民掌握了选举权、决策权、监督权，人民的经济权利以及其他权利才能得到更好保障，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分配不公和腐败问题，我们的社会才能更加和谐。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政治体制改革是建设和谐社会的根本保证。

　　然而，并不是说只要进行了政治体制改革就一定能够建成和谐社会。从上个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生的第二波、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以及本世纪发生的以民主化为导向的阿拉伯之春告诉我们，通过政治体制改革实现民主化从而建设一个比过去更加和谐的社会很可能只不过是一种愿望，而这种愿望最后顺利成为现实，也只是一种可能，而不是一种必然。日本在二战后先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进程比较顺利，实现了民主化，同时经济也得到较快发展。得益于民主政治，日本比较好的处理了经济发展与财富分配问题，社会也比过去更加和谐。韩国是先发展经济，紧跟着就进行了政治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过程中也没有发生大的问题，也比较好的处理了经济发展与财富分配问题，社会也比改革以前更加和谐。而前苏联在改革过程中发生了社会动荡，改革的结果是国家解体、大国地位丧失、国家发展停顿、国家经济崩溃、货币一再贬值、物价一再飞涨、人民福祉丧失。从这些例子我们不难发现，与和谐社会相联系的是社会没有发生大的动荡的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与不和谐社会相联系的是不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

　　虽然站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的角度来看，这种因政治体制改革而出现的不和谐的状况持续的时间也许就像一小段插曲那样时间不会太长，但对于生活在当下的人们来说，这种更加不和谐的一小段插曲却会极大地伤害整整几代人的社会福祉。而对于中国来说，如果政治体制改革出了问题，损失的将是庞大的十三亿人民的社会福祉，甚至有可能出现国家的分裂，而后者的结果将难于弥补，这对五十六个民族的人民都不利。

　　事实证明，建设和谐社会不仅需要政治体制改革，更需要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中国过去三十多年进行的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体的包括政治体制改革在内的全面改革，是一边改革，一边出效益，经济发展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从整体上来说，中国的包括政治体制改革在内的全面改革是一个相对和谐的改革，尽管我们在社会公平和腐败方面付出了较高的代价，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之音。在推动进一步政治体制改革过程中，我们要汲取以往国内外政治体制改革的经验和教训，以便使我国未来的政治体制改革更加和谐，从而能够建设一个真正的和谐社会。

　　“政治体制改革的结果如何，有赖于具体进程”。②就是说，政治体制改革不仅取决于目标政治体制，也取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进程。目标政治体制就是我们希望通过政治体制改革实现的一种符合大多数人理想的政治体制。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要不要政治体制改革，而是要什么样的政治体制改革，要什么样的目标政治体制，要什么样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我们要继续推进的政治体制改革不能是没有经过选择的政治体制改革，这种选择不仅要对目标政治体制进行选择，也要对政治体制改革的进程进行选择。我们把那种经过选择的好的目标政治体制和好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合称为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

　　好的目标政治体制和好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不是现成的，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我们去研究、创造和实践。迄今为止，我们对目标政治体制的研究做了很多工作，取得了许多研究成果。同时，我们对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也有许多研究，也取得了不少成果，但相比较而言，国内外对政治体制改革进程的研究相对较弱。现在最缺乏的是通过什么样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把目标政治体制复制到国家社会管理体制中去，这导致无法满足我们选择适合于我国国情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的需要，因而不能适应政治体制改革的需要。

　    如果目标政治体制符合一般共识，即便些有不足，其产生的影响是未来的政治体制有瑕疵。但经过改革的政治体制毕竟比改革前的政治体制会有巨大的进步，社会政治毕竟会更加文明，这些不足不会威胁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的实现。日本的政治体制就保留了天皇制等比较落后的要素，这并没有影响其政治体制的巨大进步以及政治体制改革顺利进行。而如果政治体制改革进程出了问题，政治体制改革过程中就可能出现大的社会动荡，就会产生诸多的后遗症。前苏联和俄罗斯的政治体制改革在一些方面比日本更加彻底，但由于政治体制改革进程出了问题，产生了不和谐，留下了许多无法弥补的后遗症。因此，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与目标政治体制相比，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与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关系更为密切。因此，我们应该更要加强对政治体制改革进程进行研究和创新。在经过顶层设计提出科学的目标政治体制的同时，要提出更加科学的符合新一轮政治体制改革要求的进程。只有当我们不仅有了好的目标政治体制，也有了好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政治体制改革才能顺利进行，我们所进行的政治体制改革才是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才能成为建设和谐社会的可靠保证，。

　　判断一个政治体制改革是否和谐，主要是从目标政治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两个方面进行考察。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应该具有一系列的特征，这些特征可能是：

　　政治体制改革必须在中国共产党的科学领导下进行。这是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所证明的事实。前苏联共产党放弃了对政治体制改革的领导，社会出现了混乱，政治体制改革也就无法顺利进行。而中国共产党在三十多年的改革过程中紧紧抓住了改革的领导权，从而改革得以顺利进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进一步改善党对改革的领导，使党对改革的领导更加科学；

　　政治体制改革在全社会必须具有高度的共识。政治体制改革应该是民心所向的、得到社会各阶层拥护的社会改革。在信息爆炸和人民素质日益提高的今天，这一点尤其重要。这是政治体制改革的基础性条件；

　　    政治体制改革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改革，就是说，改革必须有必胜的把握。虽然改革要提倡大胆探索，但这种大胆探索不是没有边界的。这实际上是邓小平关于改革的一个重大战略思想，实践也证明了邓小平这一战略思想的正确性。胸无成竹的改革很有可能会把改革引向歧路。
　　
　　政治体制改革应该避免让一部分人成为改革的牺牲品。以往改革告诉我们，如果改革的措施让一部分人感到痛苦，那么这一部分人必然对改革有抵触情绪，这一部分人就可能抵制改革，使政治体制改革的效果大打折扣，甚至使政治体制改革无法向前推进；

　　政治体制改革必须有利于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团结。如果政治体制改革造成国家分裂、民族分离，对各族人民都不利；

　　政治体制改革应该有利于各阶层在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中的和谐。如果目标政治体制是好的，但由于操作不当，不同阶层发生了严重的对立状态，也是不可取的；
　　
　　政治体制改革有利于促进经济建设更好发展。实现经济稳步发展是最大的政治，违背了这一条就是违背了政治体制改革的合法性；
　　
　　政治体制改革应该有利于人民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水平的提高，就是说，政治体制改革要有成果，最好能够一边改革一边出效益；
　　
　    政治体制改革应该有利于我国在国际社会倡导的和谐世界理念的实现，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我们国家与国际社会将更加融洽了而不是相反；
　　
　　目标政治体制应该代表人类社会政治文明的发展方向,目标政治体制应该吸收一切有利于我国文明政治发展的、迄今为止人类社会的一切政治文明遗产并积极应用国内外最新政治文明成果；

　　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的其他特征。

　　这里只是初步提出了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的部分特征。要实现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应该为其建立一个特征系统或标志系统，这是由政治体制改革复杂性决定的。进一步完善这个特征系统，有利于我们认识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有利于我们事先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对于实现和谐的政治体制改革进而实现和谐社会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注释：

　　①《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237页。

　  ② 王沪宁《转变中的中国政治文化结构》《复旦大学（社会科学版）》198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