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浓浓的毛毛雨,阴冷阴冷的,24路无轨电车中的暖气使整个车厢温暖如春,我坐在最后一排,因为在车上要乘上半个多小时,又是要到终点站才下车,我迷迷糊糊地也就打起了瞌睡。
离开终点站还有四五站的时候,上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前面的空位不坐,偏好坐到这最后一排,并且贴着我坐在我的左侧,这后排也就我们两个人。此时我的瞌睡也醒了。车在雨中行驶,传来阵阵轮胎在雨中与路面摩擦的声响,忽然我似乎听到在这种声响的基础上在我和那位紧挨我坐下的年轻人之间也有一点擦擦的声响,虽然我有点奇怪,但也没怎么在意。最后一站终于到了,我起身向车门走去,因为我坐在最后一排,我向车门走去时,车中就只剩下了我和坐在我左边的年轻人,奇怪的是他竟还不起身,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坐姿:屁股靠着我身体蜷伏着,头向着远离我的方向。我下车时还闪过一个念头,可能他想乘掉头车,只是当我下车着地时,他才懒懒地起身走向车门准备下车。
来到金外滩,开门后,我径直登上复式的第二层,独自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抓紧时间开始写作,争取在扬孙回家之前完成一篇文章。像往常一样,我想喝牛奶了,离开写字台,顺手到裤袋中掏手绢,岂料一下子掏到了内穿的棉毛裤,我十分惊愕,撩起羊绒衫一看,大惊失色,差点就要惊呼出口。原来我看到我的西装裤沿裤衩被剪开了一条二十厘米的缝,后裤袋也被剪开了一道十五厘米的缝,只是我的LV钱包虽然已经露在后裤袋之外,但仍然被后裤袋包容着。这时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坐在我身旁的这位仁兄是一位职业扒手,专攻坐在最后一排的坐客。
此时窗外大雨如注,黄浦江上的运货轮船和摆渡轮船来往航行,外滩马路上车辆频繁往来,一派生气勃勃,我十分庆幸,我今天未受大损,否则我将去银行挂失并补办银行卡,要跑上海银行、工商银行、民生银行、招商银行和交通银行,还要去机动车辆管理处挂失并补办机动车驾驶证,够我忙乎一大阵子了。同时还要损失两千多元人民币现金和美钞几十元,再加一只名牌LV钱包。我就像我今天白捡了一个便宜,大赚了一笔,兴高彩烈。
我又突然有一阵失落袭上心头,花了那么大一笔心思,做了那么大一笔功夫,到手的钱包跑掉了,实在太没劲了,我就好像那位坐在我身旁的年轻人,看着我起身离开他,看着到手的钱包远离开我。
我下楼,先到厨房,向阿姨叙述我乘车的遭遇并呈示我的裤子,刚讲完,妻开大门推着手推购物车回来了,我又眉飞色舞地重新把这事叙述一遍,平时,妻每遇一事常会怪罪我,这回却丝毫不怪罪,只是对我说:“以后别用钱包了,以后别把钱包放在口袋中了。”刚讲完,扬孙放学回来了,我又精神抖擞地叙述一遍。
晚饭开饭了,我来到饭厅,大儿看到我笑笑,没等我开口,他先说:“怎么样?大难没死啊?!”原来他回家后,妻早早就对他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