踯躅于大男人与小丈夫之间


    
      在人类文明史积累了五千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在诉说某一人群的某一特征是,不能再像我们区分犬科动物和猫科动物那样从体态上来机械地界定了,而应更多地是从内在气质上入手。于是乎,当胶东男人的魅力被作为一个话提一本正经地端上桌面的时候,胶东人的性格便成了一个有必要首先弄明白的前提。
      我一向不认为胶东人是纯正的北方人,这种结论源于我上大学对胶东民俗和移民史的些许肤浅的研究,更来自多年来我对众多胶东人性格的观察。在我眼中,胶东人大多是一群长不大的玩童。他们乐天、风趣、不知忧愁,无论是在清苦贫寒的过去,还是衣食无忧的今天;也无论是高居庙堂之上的政府官员,还是身居寻常巷陌之中的黎民百姓,都似乎有着无数可以大着嗓门高声宣讲的笑话,言语间透着一种旷达与敞亮,全然没有被作家们奉为圭臬的那种所谓的“男性忧郁之美”,更没有被当今快餐文化成批“克隆”出来的那种透着奶油蛋糕味道的所谓“酷”之类的“东东”。这种乐天与旷达,赋予了胶东的男人们一种并非急功近便的、悠然中透着自信的进取心,使他们敢于笑对人生曲折和生计上的得失,使他们往往成为生意场上最后的赢家,田间地头勤奋且有丰厚回报的农夫和车间厂房里肯动脑筋的出色技工。这种乐天与旷达,说得玄妙点,当是深受道教精神濡染的结果,不知这是否与胶东有着多处道教胜地有关。
       我还始终坚信,来自南方先民们血液中的遗传因子,又使胶东人具备了某种聪颖与如水一般灵巧的心理特质。我不是血统论者,但“胶东人”作为一种有趣的社会现象的存在却是不容争辩的,而这种灵巧与聪颖作为这种现象中一个不能漠视的要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尽管这种标榜有时会引起其他人群中精英人物的不屑,尽管贴上这个标签有时要冒被指为“世故”和“狡猾”的危险,但崇尚智慧毕竟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试问那些在大学校园里时时对胶东籍男友做小鸟依人状的外地小女生们,有几个不是因了男友的“狡猾”而乖乖做了“俘虏”?
      与场面上的八面玲珑相反,回到家中的胶东男人却大多会很快被妻子的光辉所湮没。他们或是“沦”为厨房里的烹饪专家,或成为任妻子调遣的棋子,甚至有的走得更远,有了“惧内”的品性。有趣的是,似乎并没有哪个胶东男人羞于承认这一点,反而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末了,还会加上一句“怕老婆咋了?怕老婆有好日子过!”听老辈子人讲,胶东男人有少夫娶老妻的婚习,如今胶东男人在家中的表现,不知是否这种婚习的遗风。可以肯定的是,这是胶东男人招媳妇喜欢的原因之一,也算是魅力之一罢。
    有心理学家认为,人要学会及时转换角色,踯躅于大男人与小丈夫之间的胶东男人,或许算得上这种理论的实践者了。是不是胶东人如水一般灵巧的心理特质使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