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凭精神立世,国靠精神立威


 

  人凭精神立世,国靠精神立威

  ——读《精神的力量》引发的思考

  

  田德邦

  

  最近认真研读了《精神的力量》一书。这本书系统阐释了我们党在各个历史时期形成的伟大精神,包括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大庆精神、“两弹一星”精神、雷锋精神、改革开放精神。这些精神,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体现了它们丰富的内涵,是革命和建设取得成功,是历史得以推进的重要的思想源泉。这些精神,许多都没有过时,需要我们继续发扬。同时,在当前我们面临着许多改革难题、面临许多思想困惑、面临日益严重的观念混乱和道德滑坡的现状时,特别需要重塑每个人的精神,重塑我们共同的民族精神。

  精神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毛主席对这个问题有一个言简意赅的观点,他说:“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语虽简单,但意蕴深厚。如果将这个意思延伸下去,我以为再续上半句也不显得多余,那就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是需要精神的。

  围绕这个主题,我想谈两点粗浅的理解。一是我们曾经有过哪些精神?二是就当前社会的客观现实,谈谈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时代精神。

  首先谈第一个问题:我们曾经有过怎样的时代精神?

  中国的社会形态,从原始社会开始,历经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社会主义社会。这期间,封建社会是人类文明社会中历时最长的,它是我们中华民族发展的根基、主干。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历程,其间有着纷繁复杂的精神融合。这种精神的体现总是与文化紧密相连,由于文化多半是由君主、官僚、文人、上流社会把持,所以,所体现出来的思想、精神都是与这些人密切相关的。一直以来,思想领域基本是由儒家的学说主宰,所以,人们的精神都是在这一体系下形成的。我以为,我们要谈封建社会中一个人、一个民族的精神,那就是只能是儒家的精神,概括来讲,体现其主流的应该称作“士大夫”精神。

  “士大夫”这一概念的提出,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比儒家学说的出现要早。它指的是这样一个阶层,即知识分子和官僚的混合体。体现在士大夫身上的精神,往往就是时代的精神。用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些精神中,既有糟粕,也不乏精华。如:不为五斗米折腰精神;《论语·卫灵公》所说的“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子罕》中的“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孟子•滕文公下》中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尽心上》中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周敦颐所说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范仲淹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等。几乎是各个朝代都有体现士大夫精神的经典名句,它们无一例外地体现出一种时代精神,直到现在,许多还在对我们的思想精神产生着积极的影响。

  历史进入到二十世纪初期,封建社会的帝制统治最终被推翻,这一事件是以辛亥革命作为标志的。辛亥革命如果从思想、人们精神的角度来看,它属于一场启蒙运动。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在打破帝制政治的价值观和政治思想的同时,也对于中国传统以儒家为主的诸多价值观的权威性产生冲击。随后,中国进入了革命时期。从中国共产党成立起,到全国解放,直至1976年文革结束,我认为这个时期的精神都可以称作革命精神。这个时期的时代精神主要包括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大庆精神、雷锋精神。这些精神凝聚了整个社会的力量,深刻体现了思想的力量、价值观的力量、精神的力量。

  1978年进行的改革开放,使中国人的思想精神来了一个大转折。这一时期,人们的精神可以统称之为改革精神。改革开放过程中,人们的思想空前活跃,精神异常丰富而具有活力。最具有代表性的时代精神应该是那些与改革开放、与经济发展相关的精神,包括求真务实的精神、开拓创新的精神、敢为人先的精神。值得注意的是,有些精神的确立是以颠覆原有价值观念、原有的思想精神为代价的。因此,我们一面在确立新的精神的同时,一面又不自觉地丢掉了在价值观方面所具有的传统精神。

  再说第二个问题。我们需要怎样的时代精神?

  在论述这个问题之前,很有必要弄清我们当前的社会矛盾和问题。现在,许多人都在发出感慨:我们这个社会病了,还病的不轻。关于社会的问题,我们可以找出许多,我认为主要是人们思想上的问题,观念上的问题,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精神的问题。概括起来讲,主要是三种流行病:

  一种为拜金主义。毋庸讳言,这种观念是同改革开放一起逐步深入到大部分人的头脑里的。过去那个时代,我们穷怕了,是改革开放使人们富裕起来。但在富裕起来的同时,我们很自然很迅速地转换到这个观念上来,不仅如此,一些毫不负责的言论、错误思潮也起了推波助澜作用。等我们发现到它的危险性后,已经有些迟了,有些积重难返了。那么,拜金主义的出现是改革开放带来的错误码?显然不是。曾经看到有专家质疑:发展经济是否和拜金主义存在在二律背反的问题?我以为,它是社会发展阶段中一道难以逾越的坎,不是二律背反,只是存在难以把握的难题。我们过去过多地考虑了经济的问题,而忽视了转型中可能出现的思想问题,只是片面强调解放思想,没有注重塑造适应新时期发展所需要的精神保障。因为我们还没有聪明到那样一步,因为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借鉴,看不清前面究竟是激流还是险滩,只是在做着摸着石头过河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原谅自己。但是,这种纠偏的代价也实在是有些过大。

  二种为犬儒主义。犬儒主义学派是古希腊四大学派之一,一般认为是苏格拉底的弟子安提斯泰尼创立的。奉行这一主义的哲学家或思想家,他们的举止言谈行为方式甚至生活态度与狗的某些特征很相似,他们旁若无人、放浪形骸、不知廉耻,却忠诚可靠、感觉灵敏、敌我分明、敢咬敢斗。于是人们就称这些人为“犬儒”,意思是像狗一样的人。犬儒主义有个演变过程,发展到现代,其特征表现为:多了世故的圆滑,少了正义的冲动。犬儒的口头禅:“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真理值多少钱?”“自由能当饭吃吗?”同时,犬儒主义的世故意味着发达的头脑和萎缩的良心。前段时期,北大教授钱理群在武汉大学老校长刘道玉召集的“《理想大学》专题研讨会”上,非常尖锐地指出:,“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钱理群所讲的这种现象,就是正在大学以及大学毕业生中流行的犬儒主义,犬儒主义不仅仅只存在于知识精英中,也存在于他们之外的各个群体之中。

  三种为明哲保身的观念。大家都在说,我们这个社会道德滑坡很厉害。对于这种说法,可以随手举例来说明,如见死不救,见难不帮,见到不平的事情躲着走。甚至于有人安于现状,只管现在花天酒地,哪管死后洪水滔天。这种哲学,真是害人不浅。因为它,许多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始终得不到正视,始终得不到有效解决。这个观念如果存在于知识精英中,其危害也就更大。有人说,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尤其是在我们这样一个由士大夫精神过度而来的民族,很多时期都有知识分子在民族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为了寻找真理和坚持真理,不惜牺牲身家性命,体现了知识分子传统的那种勇于担当的社会责任感。而现在,在这个阶层中,我们感到多么缺乏有思想、有良心的人!我们常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种价值观难道让下层老百姓去体现?在关键时刻,当然不可能这样,它必须靠官员、靠知识精英去体现,去引领。如果对丑恶现象视而不见,对问题甚至是严重问题避而不谈,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不惜睁着眼睛说瞎话,趋炎附势,那就失去了一个官员、一个知识分子最起码的道德良心。

  所以,针对这些现象,我们必须重建新的时代精神。我以为,必须倡导两种最基本的精神。

  其一是人文精神。

  先不妨百度一下:人文精神是一种普遍的人类自我关怀,表现为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维护、追求和关切,对人类遗留下来的各种精神文化现象的高度珍视,对一种全面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和塑造;而人文学科是集中表现人文精神的知识教育体系,它关注的是人类价值和精神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就在于它有人文,有自己独特的精神文化。这个概念告诉我们,人文精神与文化、与人的价值观等有着直接的关系,它着眼于精神塑造。这点,正是我们当前社会中最为缺乏的东西。

  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精神,特别重视人的气质性的一面。因此,可以说,此时的人文主义对人的才情等气质之性的肯定。所以,文艺复兴时期有很多在才情上表现其创造力的科学家、艺术家。此时的人文精神,可谓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顶峰,极大地推进了社会进步和文明。至今,文艺复兴时期的贡献都让人觉得神圣,令人极其仰慕。

  文化、文学是塑造人们高尚灵魂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它能使我们的气质高雅、品德高尚。湖北学者姚国华曾写过一本书,叫做《文化立国》。在这本书中,他列举了大量具有说服力的数据,指出鸦片战争前后,我国经济实力处于世界前列的实际地位,这些数据让大家知道,清朝政府的贫弱不是因为经济之弱,而是文化之弱,精神之弱,才给帝国主义以可乘之机。

  对于我们当前的文化,就连许多著名作家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没有思想、没有深度的作品泛滥成灾。作家普遍浮躁,普遍不愿意深入实际生活,作品粗制滥造,甚至低俗不堪,一切只为了一个“利”字。不仅是文学,在普遍的意识形态领域,实用主义的观点、各种错误思潮也是甚嚣尘上。

  所以,我们很有必要提倡高尚的人文主义精神,用高雅文化、先进文化塑造灵魂、影响价值观,推进社会文明进步。我们不必奢望来一次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似的运动,但至少对于扭转目前这种思想混乱、道德低下的现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二是科学民主精神。

  科学民主精神就是要追求科学、民主、自由、人道、平等。就是既要走富国强兵的道路,也要走民主的道路。提到科学民主,它与人们常常放在口边的普世价值一起,被认为是西方的价值观,因此予以拒绝。中国的意识形态领域目前思想非常复杂,派别也很多。对民主自由之类的东西都有着各自的看法。有人认为西方的民主自由不适宜中国的具体实际,因此予以否定。但我以为,象民主自由之类的观念,虽然不宜照搬全用,但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观念的互相融合已经不可阻挡。全球化绝不仅限于经济、贸易,更深入的还是精神层面,毕竟,人就是一个精神动物,每个人都会有精神层面的追求。1989年,捷克作家哈维尔成功地领导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和平地接管政权;2003年11月,格鲁吉亚也发生了一场类似的“天鹅绒革命”; 2011年,北非国家突尼斯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一名失业青年、街头小贩的死,导致统治国家23年之久的政治强人本·阿里仓皇离位,出走沙特。国际传媒将之称为“茉莉花革命”。这些无不在体现一个现实:民主的观念正在逐步深入人心,这种思潮也日益形成全球化。如果我们采取的是鸵鸟政策,或者讳疾弃医,无疑会承担很大的代价。

  实际上,从五四运动起,我们就在讲既坚持科学、民主、启蒙,又超越科学、民主、启蒙。这一点,包含着五四传统的含义。2012年5月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北京大学就讲到:纪念“五四”,还是首先应该记住“五四”的科学民主精神,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现现代化,必须贯彻科学民主。

  科学民主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信仰。我们追求科学民主就是追求公平、正义。既“仰望星空”,又要“脚踏实地”,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坚持“身体力行”,坚持“实事求是”,因为科学民主既是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也是一种严谨的社会实践。

  人凭精神立世,国靠精神立威。鲁迅说过:“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为民请命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毛主席也说过:“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更应该树立精神,凝聚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我们伟大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