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咱一个农民讲话,我心里很忐忑
我和解放日报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解放日报是党报,所以感谢党对我的重视。解放日报周末部的老高到北京、沈阳找了我几次,我们聊了几次,也没想到把事情聊这么大。聊来聊去说,就是让我来跟大家一起聊聊,后来我就说给余老师打个电话邀请他一块来聊聊。余老师不好伤我,就答应了。后来余老师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不好去。我马上给老高打电话,说让你们集团的尹社长邀请余老师。当时我想,这个事也许能成,现在还真成了。
余老师在上海露面的时候很少,今天我从心里感谢他能陪本山在这里坐坐。跟他坐在一起,又让我升值多少,我心里清楚。今天来解放日报演讲,我是闯祸了,闯了一个大祸,负担很重,比我接足球的负担还重。底下坐着那么多戴眼镜的,听咱一个农民讲话,我心里很忐忑。
几年前,召开过一次研讨会,我第一次接触余秋雨老师,会上请了很多专家为我这个农民打分、把脉。记得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那时候我话说不出来,还不像今天这样。那次研讨会以后,特别是接触到余秋雨老师这样的文化人,我感觉到读书很重要。过去我不习惯看书,看一本书,一半丢了,一半忘了,那时候才觉得自己说话费劲了,有些人说的话我得拿回去“现翻”。这促使我回来后还真找了本字典,把斯坦尼(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苏联戏剧家)的书看了俩月,我才明白一点点,自己该怎么说话。
说实话,我今天挺紧张的,就连上春节晚会都没有这么紧张过。面对他们,我可能有一点底气不足;说起文化,我没有资格说话,这应该是余老师和曹老师的事。
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感动那些感动过我的人
我就讲一下这么多年我心里的感受吧。辽宁省开原市的莲花六队,那个农村就是我的家乡。我每一次都在风口浪尖上来回,心里没有底。但我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赶上了好形势,我就这样从农村风尘仆仆地走过来。我的人生没什么计划,也没什么秘诀,只是我从没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穷人,是一个农民,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感动那些过去感动过我的人。
当年我从农村出来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进城,那时就想,只要能进城,干什么都行。后来就当上演员了,或者说是个民间艺人,是从民间走来的这么一位民间演员。现在说我是艺术家,我心里挺没底的。刚进城时,想的就是挣点钱,好让自己吃饱,再后来想买套房子,再后来又想买车,再后来还想买更好的车。但当这些物质上的东西都得到满足的时候,我反倒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受到尊重才是最重要的。受到别人的尊重,受到社会的尊重,受到历史的尊重,对一个人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又和辽宁大学合作,开办了本山艺术学院。我想把这些年来观众给我的钱都还给他们,包括足球。其实啊,足球是我最不想谈的一件事情,也是最"闹心"的事情,但必须还得有人去做。我们优秀的球员都在国外踢球。为什么?因为我们缺钱,但更重要的还是缺精神,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进入了足球界。
我加入辽足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事也有点闯祸的意思。可咋每一件事放到我身上都那么大呢?报纸新闻天天不断,让我天天害怕。不瞒你们说,我已经连续四天没睡好觉了。昨天晚上跟体育局局长汇报这个事,谈到今天早上四点,然后我就直接上飞机来上海了。我现在还晕乎乎的,就像是在坐船。你们说,这大上海,这《解放日报》,还有我身边的两位大学者,黄浦江的水有多深?所以我只能介绍自己。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证明自己
谈谈我的文化身份,我的粗浅理解就是我是个什么身份。这些年来正因为我没有忘掉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能把自己看得这么"不值钱",看得无所谓。我有个诀窍,你把别人看"大"了,你自己才能做"大";你把别人看"小"了,你自己也就"小"了。
有时候心理不平衡了,就跟过去的要饭的比。不行的时候才要重视自己,因为那时没人重视你。我一直是农民性格,始终柔软当中带着强硬,又那么"狡猾",又那么直劲,就像我在"忽悠"三部曲里,把人蒙成那样,还那么受人欢迎。
在我们五千年的历史当中,虚假占据了文化的不少成分,所以我一讲实话别人就笑。轮到你有话语权的时候,也不能到处都说实话。当余老师宣布不写的时候,我在家痛苦了很长时间。(对着余秋雨)我觉得你跟自己过意不去,你不写了会伤了很多喜欢你的人。你应该坚强一点,都这么大的学者了,还怕那几个讲闲话的?你又不是给他们活的,你是活给精神领域的。社会很复杂,千万别被那些传闲话的、恶意中伤你的人给击倒了。只有写不出来书的人才写骂人话,他们希望通过这招来出名。你得看开了,慢慢地,大家也会知道咱们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间长着呢,路也长着呢,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证明自己,千万不要持怀疑一切的态度。这些话,都是我作为朋友说给你的。说这些,也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真是没办法。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对我那么的真诚,第一次见面开研讨会的时候,你把自己懂的东西"卸"开,用白话文跟我讲,让我感动成那样。
坚强地往前走,自己相信自己。我们是十三亿人民当中的一员,我们一定要爱护自己的国家,要尊重我们的民族,要听党的话,这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小平同志领导我们的时候,老人家有一个细节,让我感觉到这就是中国人,这就是他的骨气。有一次,撒切尔夫人来,两个人坐在一起,邓小平不卑不亢地把烟掏出来,"再不行我就动手了",这是在暗示。他并不是真的要抽烟,而是告诉对方,到这儿了,你就得尊重我的规矩。这个细节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们应该从内心强大起来。
首先要把人做好,这个最重要
我还要真诚地感谢上海人对我的接受。我记得第一次来上海,就是来领奖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看到那么高的楼。后来浦东开发了,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城市啊,可比我们铁岭大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对铁岭最有感情。人无论走到哪儿,家乡对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想做好事情,首先就要把人做好,这是最重要的。我们得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自己的土地,尊重朋友,尊重喜欢我们的观众。
说来说去,足球的"祸"我可能闯得是最大的。我不是作秀,我经商做生意很多年了,我敢接触足球可是玩真的,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我觉得都是英雄。足球的状况太肮脏了!球迷们都是老百姓,他们享受看球的过程,这是所有其他艺术形式都代替不了的。近乎"半宗教",很多人为足球而发狂,那个劲儿呀。
05年7月3号的晚上,辽宁足球队迎战上海中邦。我一进去,场面热闹得不得了。我是最不爱看中国足球的,但是13亿人口没有足球又不行。世界杯,我们去法国看,去韩国看,那些踢球的球员们,他们在享受着足球的快乐。最重要的是,那些球迷比他们还快乐。这个过程简直可以用迷人来形容。我选择足球,就是因为有那么些人着迷。走进足球,我相信我会碰得满身是伤,但是我不怕,我一定会很干净,我必须要深入,有这么多人欣赏、喜欢足球,它对我的创作是有用的。
牢记我们的文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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