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缘乡韵之七:中了草榜


  在丁庙完小读了一个学期,就赶上了金乡中学(即现在的金乡一中)寒假招生,我便和邻村二郎庙的一位同学、也是我本家侄子李宪文,一起赴金乡赶考。

  金乡中学的前身是湖西中学,在我们鲁西南一带很有名气。师资力量强,教学设备好,校长杨经元是位老革命,写得一手好字,校名“金乡中学”四个大字就出自他的手笔。

  金乡中学寒假招生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仅吸引来山东的大批学子,就连江苏丰县、沛县的不少学生也吸引过来,真可谓盛况空前。记得那天考过之后,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天空飘着雪花,大街小巷全是学生。要留下看榜就必须在县城住一宿,可冰天雪地,往哪里去住呀?旅店全满,有无亲朋可投。这时宪文小声对我说:“成年叔,咱们干脆回去算啦,你想想看,来了这么多考生,学习尖子有的是,咱哪能考得上呀,倒不如趁天还没黑,赶快往回赶,到家吃碗热面条,好好睡一觉!”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再看看那些无处投宿者的可怜劲,便毫不犹豫地踏上归途。

  第二天一大早,董肃堂老师便怒气冲冲地赶来,见了我,气得一跺脚就高声训斥起来:“你怎么不看榜就回来啦?!糊涂!糊涂!!” 原来在正榜公布之前,昨晚先张贴出草榜,我草榜有名,如果再经过口试合格,就很可能被正式录取,可我因提前回家,耽误了口试,这可咋办呀?“咋办?你说咋办!赶快进城,向考官们求求情,看还能不能补救!” 董老师话没说完,就推着我赶快动身。

  我们村离县城三十五里,等我赶到城里,黄瓜菜早凉了。正榜巳经公布,招考的大局巳定,我站在录取名单前打蔫,我的名子也呆在草榜上发楞。我找到金乡中学的有关老师和领导,听清缘由后他们都善意地表示遗憾,鼓励我不要泄气,争取下次考中。当我离开县城时,巳近夕阳西下,行至十多里,天巳黑如墨染,我怕走夜路,又无处安身,栖栖惶惶,如丧家之犬,我体验到落魄举子的孤独与可怜!万般无奈,叩开了一家村民的柴门。一位慈祥的老翁问明来意后,领我到伙房(俗称厨屋)稍候,不一会从堂屋抱出一床棉被,然后把灶前的柴禾扒平,慢悠悠地说:“你就在这里委曲一宿吧。”我千恩万谢,真想跪下给他磕个响头!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辞别老人,快步往家赶。离家尚有半里之遥,就看到我父亲和奶奶早已在村头等侯,我们彼此都加快了脚步,奶奶一把把我拉在怀里,叫了一声“孩子,你这一夜是在哪过的呀,可把奶奶急死啦!”一句话把我满腹的委曲都引发出来,我含泪叫了一声“奶奶”,便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奶奶边哭过劝我:“别哭,别哭,以后咱再也不考啦!”父亲说:“这次没考上也好,可以把六年级的裸程学完,等到暑假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