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教师节,虽然教师这个职业离贾春宝已经很遥远,但依然禁不住要关注一下。
9月1日,湖北麻城市顺河镇的家长们为孩子们的开学做准备,其中最要紧的是带课桌去学校。目前整个顺河镇有5000多名学生,开学前,约2000套的新课桌被分配到镇上的一所希望小学和中心小学,意味着还有3000多个孩子仍要像父辈们那样自带课桌去上学。
记者说,课堂缺少很多东西。它的墙上没有刷漆,只糊着一层没抹平整的灰色水泥;它没有讲桌,老师只能把课本和粉笔一起堆在一张破旧的小桌子上。甚至,面对每一个走进来的学生,它还没有准备好课桌和课椅。
据说,二十年前的孩子们,就曾经自备课桌去上学,如今的孩子面对的现实,是一间几十年没有变化的破旧教室。墙上“虚心使人进步”的毛笔大字已经卷了边,灰色的水泥地也坑坑洼洼。同学们带来的课桌高低不齐地摆在里面,有的已经老化、发灰,几乎站立不稳,有的干脆只是一张蹭掉了漆的、矮矮的茶几。
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网友此前曾列出各地的豪华政府大楼排行榜,其中麻城市政府大楼赫然在列,当地有民众称这栋气派的大楼为“麻城白宫”。上个月,麻城统计局也曾自豪地公布消息,上半年麻城市固定资产投资、财政收入、7项经济指标位居黄冈第一。可见,当地政府不是没钱,只不过,钱没有花在教育上。
在教师节已经持续20多年的今天,一些教育基层“失血”的现状屡屡曝光于媒体上,刺痛公众的眼睛。从破败不堪的校舍到拥挤简陋的校车,从老师15年用手势教孩子打乒乓到孩子带课桌去上学。
为什么这样的现象屡屡出现?为什么地方官员在教育上失职,却鲜见受到追究的?因为我们从最高层就没有让教育得到应有的重视。
我们所谓的教育制度,更多的是朝产业化方面去改革,就如医疗制度改革一样,把其中的事业制度逐渐转变成为企业制度,把大的生存环境逐渐转变成为市场环境。
我们一面声言“再穷不能穷教育”,一面为了教育经费何时能达到4%的预算而翘首以盼,甚至即使中央把相应的款项划拨到地方基层,都会被以各种名目截流,去修建大讲排场的楼堂馆所,去为“三公消费”买单。
我们一面声称“再苦不能苦孩子”,一面却让我们的孩子们在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上都得不到满足,上学要走十多里山路的有,午餐得不到保障的有,校舍成为危房的有,如今已经上升到连书桌都难以提供的程度了,而且官方所给出的原因是“政府财政不拨钱”。
小学生带着课桌上学,这事情发生在当今时代,确实是有些奇特的。
回想到我们捐赠马其顿的牛鼻子校车,与我们车祸频繁,并导致儿童命丧车轮之下的惨剧之间的对比,回想我们帮助非洲政府建校舍,却让我们自己的孩子身处危房之中上课求学,当我们看到老师通过学生转告家长,公然索取礼物的时候,难道我们还在要求我们的教师有什么师道尊严吗?
当教育和培训都朝世俗化与实用主义倾斜的时候,我们何以保留教育的神圣?
所谓教师节,更多的不是对教师的尊重,让教师有机会索取额外的回报,而是对教育的尊重,甚至是一种敬畏,一种警示。当那种尊重与敬畏不再,那么任何节日都仅仅沦为商品时代变相盘剥的由头。
任何一个事情,如果无法独立就无法得到尊重。所谓独立,就是对学术的尊重,对任何干涉与亵渎教育行为的坚决抵制。
并不是说强调独立性就要其自负盈亏,甚至让其成为摇钱树或者聚宝盆。虽然总是会在某个特定阶段,去追求财务平衡与财务回报,但总是会有一些行业、有一些事情是不赚钱,甚至赔钱都要不计代价地去做的。
我们不能要求每个行业都给我们赚钱,实现赚钱的使命,我们不能把开源节流作为普遍的硬性标准。更多的时候,不赚钱甚至不省钱远远比创造经济利益更重要得多。因为那意味着未来的长远收益。为了长远利益,放弃眼前利益,那本身就是战略思维。
当我们把财务标准放在首要甚至唯一位置,就容易形成实用主义的短视行为。这种短视行为已经持续了20多年,已经造成了财务投入所难以弥补的损失。
当我们以经济建设为发展中心,虽然也提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恐怕也仅仅是表面的口号了。或者说,既然我们讲“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就不要责怪猫们为了抓到老鼠而不择手段,甚至以身试法。
就如对老人的奉养问题,对祖先的祭祀问题,或者是医疗与创新之类的问题一样,一个政府必须要承担教育后代的问题,都要承担自豪感于荣辱观的问题。那是一个政府的基本责任。即使他们是再沉重的包袱都要扛,即使他们拥有寄生的属性,都要将其带在身上。
抛开了教育,教师就仅仅是一个职业,跟别的职业没区别,都是养家糊口的工具,每个从业者都需要“为五斗米折腰”,在面对生存的时候,都要低下高昂的头,与此相同的是,医生假如没有救死扶伤的医德在,反而成为只盯着经济效益,为了实现经济利益最大化而不择手段,那么就会成为致命的庸医。
所以,虽然教师值得尊重,但更值得尊重的是教育的神圣名义下的师道尊严,是他们身上的那种清高孤傲的责任感,是对于传统做人美德的传承。
我们与其为教师树碑立传而成立教师节,不如把节日的名字修改为教育节,让施教者与受教者所共同构成的教育真正作为事业,将其置于战略地位,而不是将其产业化,庸俗化,并时刻以财务指标去衡量。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如此才能让教师安于清贫,乐于传道。
所谓安贫乐道,是需要以受人尊重的道为前提的,那个“道”绝对不是简单的生存技能和养家糊口的饭碗,而更多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追求。
改教师节为教育节,如何?(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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