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华君武，大家都知道他是以漫画惩恶扬善、讽刺时事弊端而闻名，可有谁知他还是一位画虎的高手？不过我所看到的他笔下的老虎，却没有举步生风、啸傲山林的虎威，而是相濡以沫、感人至深的一对情侣。
华君武的这一极具人情味的杰作，是我最近从高莽先生既著又绘的《文人剪影》中发现的。
高莽，在中国文坛上是一个闪光的名字。他不仅是著名的翻译家，也是一位成就卓著的画家和作家。一往情深，在他的文字中处处可见,生活中更是如此。他的夫人孙杰，早年是一位开朗美丽的演员，曾在高莽翻译的戏剧《保尔·柯察金》中扮演过冬妮亚。十年前，孙杰因病双目失明，高莽每天守护在老伴身旁，悉心照料。夫妇俩都属虎，家里到处都摆着各种造型的布老虎，书橱里还摆着杨绛先生题写的“老虎洞”三字。在老虎洞中，高莽安度着自己“人生无我，艺术有我”的晚年。
1998年是虎年，是高莽和妻子的本命年。作为几十年至交与良师益友的华君武，特地为他们画了一幅双虎图，以表祝贺。
为了画好这幅漫画，华君华一天之内给高莽打来四次电话。第一次，他说：“我只会画单只老虎，玩自已尾巴的老虎。”高莽说：“最好画一双老虎，因为我们夫妻都属虎。” 第二次问及高莽和妻子二人相处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高莽说：“给她上眼药时。”第三次他问高莽：“药瓶是园的还是扁的？”高莽说：“有园的，有扁的，也有椭园形的。”第四次是他想了一句说明词，征求高莽的意见。高莽当然完全同意。他说：“我还是考虑考虑。”
过了两天，高莽收到了华君武送给他们的双虎图，同时还附了一个字条：“高莽，性急。画得潦草。如意思还可以，拟再画。君武17，3，98。”
画上有两只老虎前后坐着。一只老虎爪子里拿着药瓶，另一只老虎用双爪捂着眼睛。漫画的说明词是拟高莽妻子的话：“不是害羞，是点眼药的恩爱”。上款是：“高莽、孙杰老友留念。”
读着华君武的字条，望着他的漫画，高莽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妻子看不见，催高莽详详细细地给她讲画的内容。妻子听后，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过了半天，她又讲了一句：“你去看望华老时，替我好好谢谢他。但愿他的祝福能让我的眼睛复明……”
过了两天，华君武又打来电话，说：“画上应当加上几个用过的药瓶在身边。”画己完成，他仍在考虑，仍在琢磨着怎样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