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峰会与中国发展


  曾记得,APEC成立之初,中国还只是充当门外客,而这个门外客的滋味,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的尴尬。作为一个地区性的大国,中国却被那些主要的组织者拒之门外。想当初——“中国目前尚不具备加入条件”——的评价——无论如何都深深的刺痛了我们的心,也伤害了我们作为一个大国的自尊。而当时,美国与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并未向中国表示积极姿态。1989年,当时的澳大利亚总理霍克提出APEC主张后,中国也曾表示“愿意参与亚太地区的经济合作”。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并未受邀参加第一次高官会议和部长会议。澳大利亚堪培拉,APEC第一次部长级会议会场外,未见中国的五星红旗。

  然而,作为一个地区性的重要组织成员,中国在亚太有着独特的重要性。而缺少中国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将是有缺陷的。而这种缺憾也被众多的与会参加国意识到——在第二次部长级会议上,各方发现,缺少中国,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实在名不副实。印尼、韩国等APEC成员多次提出:中国毕竟是大国,市场广阔,因此不应缺少中国。1991年,“经过9个月复杂而艰苦”的谈判,中国加入APEC,从门外客变成了一个与会参加国,这至少弥补了我们的缺憾,但是我们认为我们还能够做到更好。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东南亚经济上演“惊天大逆转”,由“龙腾虎跃”到“灰飞烟灭”。而这也给中国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机会,尽管也给予我们带来了挑战。正所谓,祸兮福之所浮。当各国纷纷埋头自顾,忙于自保之时,中国却宣布人民币不贬值。“中国的行动乃是患难见真情”,前APEC高官王生对记者介绍,“慷慨义举”让困境中的APEC成员刮目相看,提升了中国在APEC中的声望,完成了一次“软实力的飞跃”,也让中国在APEC会议的地位得到了重大的提升。

  2005年,美联社援引前APEC执行主任威廉•博德所言:“刚刚加入APEC时,中国还只是一个重要国家成员,‘9•11’之后,美国注意力无法集中在亚洲贸易上,中国凭借迅速发展的经济,得以扮演越来越关键的角色。”目前,与美国利益息息相关的热点问题,诸如朝核问题、伊朗问题,在亚太地区的任何重大问题上,都不能缺少中国的合作。分析人士认为,此言实际表明中国已经完成了角色的“第三跳”。(详细资料请参看《南方周末》2006.11.16日《中国在APEC的“三级跳”》)

  无疑问,中国目前是APEC的关键角色。而在从“门外客”到“圈内的关键角色”的转变的过程中,有一个因素非常重要,那就是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自从改革开放来,中国的经济发展获得了举世公认的评价,也得到了许多国家的赞扬。在今天的这个时代里,经济发展是世界上众多国家的共同话题,每一个国家,不管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不管是现代化国家,还是正在现代化的国家,都在追求经济的发展。或许正如著名的学者里亚•格林菲尔德在她的著作《资本主义精神:民族主义与资本主义经济增长》中所说的:“现代经济有别于以往所有经济形态的特点,在于它的持续性发展取向及经济领域在现代意识中所占据的压倒一切的显赫地位……而隐藏在现代的、以增长为目标的经济的背后的动机或“精神”,并不是“理性行为者”的解放,而是民族主义。民族主义将民众置于一场为了民族声望而进行的永无止境的竞争之中,并引发了经济竞争。”不管是民族主义也好,亦或是韦伯所说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也好,我们都能深刻的感受到国家之间对于经济发展所体现出的“绝对热诚”。对于APEC来说,自身并不是一个国际组织,而是一个论坛,是国家与国家之间进行沟通与交流的纽带与桥梁。而正是由于这种开放性,使得APEC的准入门槛也相对的低,同样,也使得经济合作与交流这一个话题成为APEC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随着形势的发展,APEC的性质与功能可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但是“经济合作与交流”这一个主题依旧是这些国家的重点交流对象。

  而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随着中国逐渐融入世界,中国在APEC的角色也得到了巩固与确定。但是,在我看来,这种角色也潜在着某种程度的风险,实际上,中国在APEC的地位与关键角色最主要的是建立在“中国经济发展”这一个逻辑上。也就是说当我们的经济依旧保持强劲增长的时候,我们的经济影响力自然也在上升,但是一旦我们的经济的发展出现了某些瓶颈的话,我们的经济影响力很可能会遭“打折”。再者,我并不认为中国的政治影响力能够给这个关键角色带来多大的效应,归根结底,中国政治影响力的源泉还是来自于中国经济的增长。尽管在地区的安全合作与热点问题上,中国也发挥了应有的角色。但是,中国在这个区域内也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无论是在边界问题上,还是在中日问题上,中美问题上,中国都没有太多的优势来带动自己的政治影响力。与此相反,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经济巨人,中国的影响力则大得多。APEC的性质主要是为经济合作提供一个平台,而不是国家之间充当政治角力的斗兽场,因此也注定了中国在APEC上所体现出来的“不对称影响力”——经济优势,政治劣势。只不过这种劣势由于我们在经济上的优势得到了夸大乃至奉承得到了缓解,但随着形势的发展,APEC也很可能被政治化,这对对于中国来说也是一个负面的影响。而反观美国,这个在世界上拥有强大影响力的国家——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的影响力——在APEC上吃了冷遇的苦果——美国在APEC会议极力推销,从中国延伸至智利的亚太自由贸易区已遭APEC其他成员搁置,押后到明年澳洲APEC峰会再研究。实际上,美国这次在APEC的遭遇有被媒体夸大化的趋势,很多的媒体由于一两个的细节就推论出的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下降也许是有待商榷的。美国在APEC的经济影响力或许是受到了中国这一个新兴崛起或者说复兴的经济体的挑战,在中国强劲的经济增长率的比照下,美国的经济影响力肯定会大打折扣。但是,正如我说的,美国的影响力并不单纯建立在经济这一个决定性的要素上,它也建立在美国强大的政治资源调动能力基础上。APEC的反恐议题向来是APEC的重要话题之一,某些地区性的热点议题的设立,也和美国的影响力密不可分。美国强大的政治影响力使得美国在设立政治议题实现美国国家利益的合法化问题上具有决定性的优势,只不过是在APEC这个更多注重经济合作的平台上,美国的优势被削弱而已,但并不意味着其影响消失,也不意味着中国影响力的上升就导致美国影响力的下降,不同的领域,双方具有不同的比较优势,而这也是双方拥有巨大的合作空间的原因。

  月儿弯弯照五洲,或许有人愁有人乐,对于中国来说,我们有理由享受这份难得的欢乐,但是我们也要懂得,没有永远的乐与愁,形势的改变,时间的流逝很可能山水轮流转,对于我们自己,我们依旧还有很多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