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80年代中期,新的历史机遇按又一次来临。历史告诉世人。想要成其大事。有三个必要条件不可缺少。首先是自己这头有一套班子,一票同志,其次是外部大环境要对事业有利,最后是运气帮忙,有个非常好机会能让你抓住,成为事业的支点。80末在乌克兰这三个条件都具备了。第一,乔诺维尔他们组成了乌克兰人民改革运动(简称鲁赫,乌语里运动意思),以民族民权为旗号开始搞事。第二,国际国内大环境对他们有利,戈尔巴乔夫在搞改革,而当时乌共头头老谢则是勃烈日涅夫的旧臣,在政治局里,他正被老戈一派围攻,腾不出手来打理乌克兰内部事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切尔诺贝利事件爆发。突发事件的危机处理是门大学问。正确的处理,文宣要搞好,作秀要做足,什么多难兴邦的口号要叫的震天响等等。可当时苏共太过于僵化,连作秀都不会。反而想掩盖这件事。结果后来瞒不住了。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四月底爆的,赶上五一节,按传统那天是要有大规模公众活动的。下头请示莫斯科,今年办不办,辐射怎么办。那头指示还是要办。结果五一节目照办。几十万基辅市民照常举行公众活动,等于集体出门去享受辐射浴。直到是十几天后,事情实在瞒不住了,外国都报道了,这儿才组织几十万人从基辅疏散。然后还有后续报道,原来党员们的亲属早就秘密撤离好多天了,乌克兰人当然愤怒了。
同志们,多难兴邦啊
几种合力叠加,再配合80末90初的大气候,苏共在乌克兰的垮台基本已成定局。但这儿又出了一个新问题。果子由谁来摘。按别的国家的常理应该是鲁赫。可乌克兰没有,在基辅出现了辛亥革命的翻版。来自原乌共高层的克拉夫丘克在总统之争中反超了民主集团鲁赫的乔诺维尔,成为开国总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和袁世凯能取孙大炮而代之一样,有两个因素。一是鲁赫民族主义的基本诉求失焦,当时的乌克兰和辛亥年的中国一样,民族主义是核心大旗,反俄等同于排满,谁在这上立功,谁就能抢到民意的制高点。本来这面旗一直都由鲁赫来扛,但自从克拉夫丘克从内部对苏俄反戈一击,他就成了逼宫的袁世凯,等于和鲁赫一起分享民族主义的道义光环。第二个关键点,鲁赫和当年的同盟会一样,革命军起,革命党消。内部立刻陷入派系分裂,各派缠斗的结果,就是只能眼看着克拉夫丘克凭借自身实力率先抵达终点。
转型成功与否,事实上取决于当初的革命领导力量。自下而上型往往比较成功,而自上而下型的,那就还有很长的弯路要走。其中的利害得失,小熊其实在别的贴里已经说过,涉及到乌克兰部分,只举一个例子好了。例如蜗居。
世上本有有两种制度,那就有两种基本蜗居形式。西方私有制下,条理是很清楚,自己赚钱,自己买房,私人拥有,都是私对私的事。至于按收入比例纳税,这是义务,选举政府官员,这是权力,税金进入国库,再交由政府官员打理,等于把自己缴纳的国民基金交由大多数国民信任选出的基金经理打理。政府拿这笔基金去建廉租房等等,相当于把国民基金以社会福利的方式返还给国民。这些都是合法理人情的。
而东方的公有制模式下,一切都不同了。他的立论基础是人人都大公无私,都想建设王道乐土。基于这一点,所以全体国民都要自动奉献,国民总产值奉行的是低薪资返还,高国库积累的方针。然后再由当局统一打理这笔国库巨款,盖出了房子,当作国家福利分配给公民。
这套理论其实有致命伤,说不通的,其一,为什么要公有制,难道全民公决过了?没有啊,既没有经过全民讨论认定,那凭什么要走这条路。其二,即便真是全民心声,那也都由全民信任,经由合法选举而出的当局来带路吧?也没有,只有一个自封全民的代表在那自说自话。正是基于这两点,所以最后只能出现所谓公有制下最大的不公,分配问题。天下虽然在宪法上为公,但在实际操作中,只能是因为革命分工不同,所以有人住宽敞的游泳池,而大多数只能蜗在螺丝壳。
在中东欧变天之后,这套把戏被废除,但又带出了新问题。新的理论基础是一样的,过去都是被所谓代表骗了,今后要走西式道路。这没异议,反正以后都是自己赚钱自己买房的私有化模式了。但有一点,过去几十年累积在国库里,由全民创造的财富怎么分配?化公为私是个大学问。这又牵涉出两种模式。
靠自上而下转型,原来的官人们大多还在,由他们来操作,就有奥妙了。例如乌克兰。表面上很公平,过去四十几年建立的公房拿出来,算一个总面积,所有过去的劳动者(92年之前的成年公民)算一个总人口,二者做一道简单数学题。得出一条分配方法。每个成年公民可以无偿获得21平方的房屋面积,每个家庭再追加10平方的房屋面积。也就是说一个4口公民劳动之家,可以无偿得一套94方的公房。这是理论,但在操作上,是按一户人家现在住多少面积的房子来计算。例如这家现在住的74方的公房,那房子是你的了,但差的那20方,当局补房票给你,也就是92年上半年的商品房价,一方多少钱,他就补多少有价证券给你。看上去很好,但实际上,老一辈虽然有了一套旧房完整产权,但今后的供暖,维修也不是小数,这些帐目从此就得靠微薄的退休金来维持了。而青工,往往还没分上公房,就碰上房改,只能拿到有价证券,但这些房票碰上通涨,再想去买92之后的新商品房,基本连WC都买不下来。
原先那些住超标公房的家庭呢?他们走运了,还是一个四口之家,住200方,扣掉无偿获得94方,其余部分,他得贴钱给政府,还是按92年上半年的商品房价,超多少方,贴多少现。但可以分十年分期还清。那位说,这些家庭好幸福,但这份幸福属于谁,过去几十年能助超标房的,能是谁呢?还不就是官人之家。他们现在合法的化公为私,分到最好的那块肥肉,而且还可以分十年无息还贷,02年还92年的房款,是个什么概念,等于小熊现在可以用千把块钱乘软卧去北京看毛主席,顺便吃烤鸭,住饭店,回来还有零钱找。
有种FQ式的理解,就把这笔帐一股脑算到民主身上,说转型不好。但事实呢,以上那类办法只通行于俄乌白之类国家,民主派在那里压根就没上位。以下再来看一个民主派真正上位的国家例子。捷克。理论还是一样,今后是私人的事,而过去的公库积累还是要分给过去的劳动者。怎么分,过去的所有房子分两大类,48年之前,现在还能找到原主的私房,还给私人。但其中若是已有公民居住的,原主不得随意加租,得按廉租房处理。其中租客若是想买,或是原主想卖,国家可以给一定协定贴现补偿。而捷共时期新建的房产,因为先有大规模国企的私有股权化,原先的工人都成为了企业的股东,那么当年由企业所建的公房,顺理成章也就是现如今新股东们的花红。比如原先集体公寓楼,现在产权转到公寓住户的手里,他们自己再去搞业委会注按户分割就可以了。对于那些还没分到房的青工,还有住房合作社,只要有耐心,之后还是有经济适用房分给他们。当然既然是变革,还是会有人牺牲。例如那些原先住超标公房的,民主派说那些是党产,属于不法侵占,需要追讨,罗嗦的话,那就请去住9平方半。理是越辩越明,话是越说越透,要是再往下说,还有一种模式,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当局把属于全民所有的公有土地批给私商,然后私商再从全民所有银行里贷出钱来,在上头盖房。最后连地价附房价再加上若干个零,直接拿去向全民出售。而全民高价买回来的不过是房屋所有权及土地的有限使用权,从头至尾分析,无论任何一个环节都透着后现代主义的魔幻色彩
自打克拉夫丘克输给了新寡头集团的真正代言人库奇马之后,乌克兰彻底进入黑暗时代。这位仁兄是吃生米长大的,为了权力,什么都敢玩,爆破,暗杀,投毒,斩首,什么劲爆玩什么。他的政敌基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他的恐怖连他的同路人都叹为观止。有这么一个段子,一次叶利钦和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一起做飞机,卢卡申科说:你认为,如果现在飞机掉了下去,白俄罗斯和俄罗斯,哪个国家哭的人多?叶利钦说:乌克兰的人哭的多。卢卡申科问:为什么?叶利钦回答:库奇马没有和我们坐一架飞机上面。
在体制外,看起来是没有人能撼动他的权力。例如鲁赫创始人乔诺维尔,他一通电话,老乔就出了车祸。在媒体攻击他的记者,第二天就会变成森林里的无头尸。但历史经验证明,越是极权者,他的威胁往往会来自极权体制内。库奇马也不例外。他手下本有三大桩脚,一是来自地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的拉扎联科集团,这是一拨搞天然气起家的寡头,小熊称他为气宗。一是来自顿涅斯克州,搞冶金起家的老谢集团,小熊称他为金帮,还有就是尤先科的中央技术官僚集团,这些都是银行系统出身,小熊称他们为会计团。
这三大集团都出过总理,库奇马也一直在为未来的继承人问题发愁。拉扎连科吧,已然有尾大不掉之势,连金帮主老谢都敢擅自做掉,再过几年,恐怕连自己都难逃毒手。于是让自己的女婿平楚克出头搞他,拉扎连科被逼流亡,在美国落网。连带气宗人事大换血。平楚克一来,天然气公主就没地站了,季莫申科只能学习做个好人,投了民主派。又想选尤先科,但这位是个不黏锅,就是不愿彻底下水,也只能废掉,最后只有来自金帮的后起之秀,坐过两回牢的亚努科维奇,比较听话,可以放心交班。
克拉夫丘克,白俄罗斯的舒什科维奇,以及俄罗斯的叶利钦是新极权体制下的前三头。虽然在政经体制上,他们是新寡头既得利益集团的引路人,但毕竟他们都经历过大转型风风雨雨,日常施政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顾忌,所以总体来说他们只能说是准强人,比起他们的后继,库奇马,卢卡申科,普京这后三头,他们还不能算是厚黑教主。
自打克拉夫丘克输给了新寡头集团的真正代言人库奇马之后,乌克兰彻底进入黑暗时代。这位仁兄是吃生米长大的,为了权力,什么都敢玩,爆破,暗杀,投毒,斩首,什么劲爆玩什么。他的政敌基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他的恐怖连他的同路人都叹为观止。有这么一个段子,一次叶利钦和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一起做飞机,卢卡申科说:你认为,如果现在飞机掉了下去,白俄罗斯和俄罗斯,哪个国家哭的人多?叶利钦说:乌克兰的人哭的多。卢卡申科问:为什么?叶利钦回答:库奇马没有和我们坐一架飞机上面。
在体制外,看起来是没有人能撼动他的权力。例如鲁赫创始人乔诺维尔,他一通电话,老乔就出了车祸。在媒体攻击他的记者,第二天就会变成森林里的无头尸。但历史经验证明,越是极权者,他的威胁往往会来自极权体制内。库奇马也不例外。他手下本有三大桩脚,一是来自地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的拉扎联科集团,这是一拨搞天然气起家的寡头,小熊称他为气宗。一是来自顿涅斯克州,搞冶金起家的老谢集团,小熊称他为金帮,还有就是尤先科的中央技术官僚集团,这些都是银行系统出身,小熊称他们为会计团。
这三大集团都出过总理,库奇马也一直在为未来的继承人问题发愁。拉扎连科吧,已然有尾大不掉之势,连金帮主老谢都敢擅自做掉,再过几年,恐怕连自己都难逃毒手。于是让自己的女婿平楚克出头搞他,拉扎连科被逼流亡,在美国落网。连带气宗人事大换血。平楚克一来,天然气公主就没地站了,季莫申科只能学习做个好人,投了民主派。又想选尤先科,但这位是个不黏锅,就是不愿彻底下水,也只能废掉,最后只有来自金帮的后起之秀,坐过两回牢的亚努科维奇,比较听话,可以放心交班。
结果呢,演变成尤先科的技术官僚集团,季莫申科联盟和民主派大合流,发动橙色革命。选举之前的搞笑事件很多,举个例子,蓝军指责尤先科中毒是作秀,但实际上有谁会为了5年总统任期,就给自己下6000倍的二恶英,反倒是亚努科维奇自己秀过头了。他预先让人化装成尤先科支持者,在人群里向自己投石块,然后好诬赖对手,结果不巧,对手阵营里还真有人向他先投杂物,什么暗器?臭鸡蛋一枚,他误会了,以为是自己人扔的石头,想也不想就按事先计划倒地装死。传了出去,一个几百磅的壮汉,被鸡蛋击倒顿时成了国际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