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国式过马路”辩

　　——与焦点访谈商榷

　　

　　中国式过马路指的是准备过马路的人，在人行横道前聚集一拨后，不管红绿灯，用肉眼来判断车流少的时间段，集体过马路的行为。这个话题，去年就被网络和媒体炒作了一番，有些地方的交警甚至还实行了对闯红灯行人的处罚措施。最近又被央视重新提起，并上升到了的焦点访谈（23日）的高度。炒冷饭的新闻评论，在立意和观点上必需要有新意，否则就成了拾人牙慧。不幸的是，焦点访谈炒的中国式过马路的这盘冷饭，并没有什么新的作料，依旧是在过分强调行人的不守规则，是一个“坏习惯”。

　　其实，“中国式过马路”是有着鲜明的中国特点和历史渊源的。看过《水浒传》中武松打虎一段的人都知道，当年，景阳冈发现大虫屡屡伤人后，阳谷县政府采取的办法就是“过往商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余时分及单身客人，不许过冈。”可见，对于通过危险区域，自古以来，人们都是采用结伴而行的策略。而在今天：特权车、英雄车屡禁不止，抢红灯，闯禁行司空见惯的马路上，对行人来说，哪个路口不是景阳冈？面对无序的路面交通，行人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伴而行，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为你不知道何时、哪里就会出来一辆车直接冲上人行横道。当交通规则保证不了行人安全的时候，对于弱势的行人来说，他们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结伴而行更可以扩大目标，让开车的人也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并非是在说行人闯红灯是对的，但是，我们应该扪心自问一下：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行人只依照红灯停绿灯行的规则，能够安全通过路口吗？

　　我们不妨使用“焦点访谈”中用过的那个马连道弯子路口的例子：这是一个设有普通红绿灯的人车平交的路口，当你从路口的右侧顺向过马路的时候，即便人行道是绿灯，也会先后遇到从左后方向来的右转车，从左前方过来的左转车和从右面来的右转车等的袭击。那些车辆会全然不顾行人的安全，没有任何避让甚至还与行人抢行。连央视出镜记者自己都称：“人车混行，没有安全感”。但是，对这些毫不避让人行道上行人的转弯车辆的非法行为，央视评论员不仅没有任何批评，甚至还为这种行为开脱责任：不跟行人抢道就会影响车辆通行。这是何等的无理啊！在绿灯的时候，行人在人行道上有不可争辩的路权。仅仅因为汽车要通行就可以置行人的安全与不顾吗？当绿灯不能保障行人安全的时候，我们有什么权利去指责行人“只看车，不看灯”呢？央视不该助纣为虐！

　　所以，把中国式过马路简单地归结为“从众心理”和“法不责众”是有失偏颇的。行人过马路有两个要求，一个是过去，一个要安全。当在很多的场合，“红灯停绿灯行”的规则不再能保障行人安全的时候，人们自然会抛弃这个劳什子的龟腚。这不是什么从众的问题，这是人们从自身安全考虑得出的必然结果。当绿灯亮起的时候，行人依然还要注意规避冲进人行道的车辆，那么这样的绿灯除了能麻痹人们的思想以外，还有什么意义？行人自然也就要忽视它的存在，只能依靠自己对路口车辆的观察，来获得安全。人多，眼睛就多，观察起来就更为全面，所以，中国式过马路也就应运而生。事实上，在路口信号灯发出“清空路口”信号的时候，正是行人过马路相对“安全”的一个时间段，就连路口的协管员都会“提前吹哨”，示意行人在这个当口尽快通过马路。

　　老话说，路是人走出来的。当人们把走出来的路用来开车的时候，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走路的人的便捷和安全，不应该过分考虑车流的通行速度而忽视了行人的安全。道路交通规则的设立更应该偏向于保护弱势的行人。毕竟，行人在人行横道上有着无可争辩的路权。在转弯车辆肆意侵害行人安全的行为得不到禁止，驾驶员对人行横道没有任何敬畏感的条件下，交通警察对闯红灯的行人进行惩罚，是不合时宜的。

　　诚然，交通法规不仅要对机动车的驾驶行为进行规范，也要对非机动车和行人的交通行为提出要求。但对于处于弱势地位的非机动车和行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在人车混行的情况下，首先要对机动车有所约束，以保证行人的安全。只有在这种安全措施和行为能够足以保障行人安全的条件下，我们才能对行人的交通行为加以约束，以提高道路的通行能力。而不是用威胁行人安全的行为来换取道路的通行能力。就交通规则而言，必须先保障行人的安全，再规范行人的行为，这个顺序是不能够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