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借用兴教寺大殿搞军训的一点回忆
1971年年初,笔者有幸去过兴教寺。当时笔者的身份是铁道兵第十师新兵团的宣传干事。
1970年年末,我师招收了数千名新兵。因为要对这一批新兵进行好几个月的军事、政治训练,师领导特别从各个团调集干部,在西安设立了新兵团。新兵团团部驻太乙宫,临时设在陕西省结核病医院内。下属的各新兵营以及连队则驻扎在长安县境内王曲、杜曲一带的公社农村。连队干部战士以班排为单位分散住进了农户民房。其中铁四十六团新兵营各连的驻扎地,就在兴教寺的旁边和附近。
在新兵训练中,营、连首长常常要作报告、上政治课,需要比较大的场地,有的可以在户外,有的则需要在室内。怎么办?于是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有连队的这些活动,包括声泪俱下的“忆苦思甜教育”,竟然借用了兴教寺,是在寺内大殿里进行的。
之所以能够这样借用,和“文革”期间的社会政治环境分不开。当然也是经过了请求并得到了寺院同意。进寺活动,整队进出,很有秩序。活动完毕便走,部队干部战士严格遵守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敢给寺院造成任何一点点损伤。
笔者听到了连队能够进“唐僧庙”搞教育的汇报,得知“唐僧庙”的实名叫兴教寺,寺里的“唐僧塔”安葬的就是玄奘遗骨,特别来了兴趣,很想实地参观一下这个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虽然当时是“文革”时期,但是包括笔者在内的一些军人,对于历史文化还是心存敬畏,为能够更多的亲眼见到全国知名历史文化遗产重点保护单位而引以为荣。于是在去连队搜集军训情况时,特意请离兴教寺最近一个连队的指导员带路;经他引见,进到了兴教寺内,并且得到了寺里长老和尚的接见。
那时的兴教寺基本不对社会开放,加之离西安市区比较远,所以笔者在寺内外没有看到一个善男信女(这和开放的大雁塔不同,那里则有众多的游人)。为了适应当时的政治气候,兴教寺的大殿里平时还挂着一些政治标语横幅。据说西哈努克来访问的时候,临时撤了去,访问走后又再挂上。
长老和尚五十来岁,身材比较高大,红光满面,慈眉善眼。我为自己的冒昧打扰向他表示了歉意。大概是已经对在这里搞训练的解放军干部有所了解了吧,长老和尚对我的突访还是有问必答,并不反感介意。我关心的问长老是不是出家就在这里?他往秦岭方向颌首指引说:“最先是在南山。”经过他的同意,我进入塔院,拜谒了玄奘塔和两边玄奘两个弟子的塔。弟子塔较小,但是塔底窟中有塑像。其中一个弟子的塑像一看便知是个异族人。进入塔院路经僧人住房门前时,看见进门处供着佛像,供桌上燃着香;案上几尊小型佛题雕像造型十分精美,用现在的眼光看当属于国宝一类。
兴教寺是全国重点保护单位,文革时期虽然香火冷清,尚未太多遭受破坏。笔者的拜谒已经过去42年了,想不到最近媒体突然报道兴教寺可能被拆迁,因而引发热议,遭到谴责。如果该寺最终遭到破坏,甚至连玄奘塔也不保的话,笔者不禁要问:那些只长着商业脑袋的决策者、开发商,是不是比“文革”的“造反派”还要疯狂一些?奉劝迷信金钱的那些人,切不可当毁坏文物、破坏历史文化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