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在天津三十年》之十七:严复回闽奔丧后返津,笫三届驾驶班毕业,改名严复


 17)严复回闽奔丧后返津,第三届驾驶班毕业,改名严复

                                            严孝潜

       1890年5月30日,严复回闽奔丧近半年后,经上海乘“海晏”轮回到天津,暂住亲家吕增祥处。

       1890年6月3日,严复移入新居,在法租界德威尼寓旁胡同第一家。

       严复回津后,登门拜谢了李鸿章,李鸿章对严复丧母,表示了“渥荷抚慰”。

       1890年6月4日至6月8日期间,严复写信给他时在上海“镜清”轮的四弟严观澜。

       严复在信中讲: “申江别后,即于十二日行抵天津,一路风浪平静。嫂氏及璋侄皆无眩晕,足慰廑念。沽河水淤,“海晏”至白塘口,坐马车到紫竹林,暂顿呂亲家处。至十六日始移入新居,在法界德威尼寓旁胡同第一家,弟到津过访,无难问也。谒中堂,渥荷抚慰。学堂公事山积,呂道皆推兄到津时措办,体怠事繁,然无可推诿也。仲叔祖计已抵沪,川资易筹否?馆事不中变否?甚系,甚系。阳岐有信来未?衍弟、大镇若偕至,则伯母无恙,不待推测也。熙官及诸赴北洋投考者,皆己到津,住客栈矣。鹤鹤当朋友或充学生,尚在踌躇未定。渠於书启行情,尚未通娴,一时难倚为帮手用之,但与书办等。告得入为学生,亦省兄事。月底学堂—班生毕业大考,中堂亲临校勘。兄尚有十余日忙,考后乃收学生。来者住各栈颇费,然事势无如何,知念详布。嫂要软练项圈,甥女有一副,往取为式可也。送要紧朋友小孩,须贴金泛釉者。有暇望代拨钱往买,托张葆康,并定做夏布素袍褂一起,觅便送来。信面写“烦海军公所会办吕秋检大老爷转交”,万无一失。接元药饼甚有效验。兄尚未革烟,何时革,亦易事,不烦远挂。“镜清”定何时来北洋会操?外呈镜秋一信,烦转交。手颂勋祺,并问衍弟、篪叔祖近好,不另函矣。兄制传初言” 

       严观澜是严复的堂弟、严观涛的胞弟,谱名传安,大房排行第四,严复第三,严观涛第二,第五是严传庆,字观衍。观涛、观谰、观衍三人是亲兄弟。当时,观涛在1881年护送学生去天津回闽后,不久就去了越南,后来一直在越南定居;观澜在南洋水师“镜清”舰任三管轮;“镜清”舰的管带是严复的大妹夫、严复在福州船政学堂及留学英国时的同学何镜秋,甥女就是指何镜秋的女儿何纫兰;观衍当时也在“镜清”舰上当差。

       “沽河”即海河,“海晏”是一艘兵船(驱逐舰),1872年由上海江南局制成,是当时我国自行制造的最大的一艘木壳军舰。

       “呂亲家” 系指当时任海军公所会办的呂秋樵,字君止。海军公所位于法租界水师营路(今赤峰道)与大法国河坝(今张自忠路)交口处,八国联军之役后被占为法国兵营,海军公所拟即原天津水师营务处,1884年严复兼充天津水师营务。营务处建于1883年,“衙署宏深,堂庑轩敞。又有洋房两所,楼阁峥嵘,美轮美奂,名之曰‘迎宾馆’,以备各西官过津憩息,为授餐适馆之区;屋中一应器具华丽整洁,皆选购西国精良之品,使人取携如意”,严复经常和郑孝胥、罗丰禄相聚于此,严复和吕君止早在1880年来津后相识,并成为挚友,严复对吕君止评价极高:“复平生师友之中,其学问行谊、性情识度,令人低首下心,无闲言者,此人而已。”

       呂君止有二个女儿,大女儿嫁严复的学生伍光建,次女许配给严复的大儿子严璩。南京中山陵的设计者吕彦直,即严璩夫人之同父异母弟弟,当时严璩尚未成亲。

       德威尼寓据查现为天津市和平区解放北路和滨江道交口处的原天津青年宫,旁边的胡同均已折除,无迹可觅。“中堂” 系指李鸿章。“呂道” 系指当时任北洋水师学堂总办的呂耀斗,严复在去年年底刚升为“会办”,就回闽奔丧,当时官场惯例,学堂具体工作多推给副职办理,严复虽“体怠事繁”,但认为“无可推诿也”。

       “仲叔祖”、“篪叔祖”均系严复祖父严秉符之弟。“熙官”为严复五叔父严厚甫之子严又甫,时来天津,投考北洋水师学堂。

       信中提及“兄尚未革烟,何时革,亦易事,不烦远挂。”表明严复在1890年6月由福州奔母丧回津前,己抽上鸦片。

       1890年6月9日起,刘丰禄赴水师学堂,会同总办吕耀斗、会办严复调集第三届驾驶一班学生刘秉镛等十九名,分日试以天文积算……” 。

       6月17日,李鸿章亲临水師学堂,校勘第三届驾驶班学生毕业大考,严复与“副洋教习麦赖斯详加校阅,均底有成”。严复在升任水师学堂会办后,仍然兼任驾驶学堂洋文正教习,与副洋教习麦赖斯一起负责第三届驾驶班学生毕业大考事宜。参加本届会考的丹麦、英国两国水师官温德、德尼逊认为:“该学生等于天文、驾驶、算法深造有得,即置诸欧西各国水师学堂中,亦必取在前列”。同时,北洋海军右翼总兵刘步蟾“细阅考卷,推为仅见”。

       6月底,北洋水师学堂第三届驾驶班学生毕业,本届只有毕业生19名。其中刘传绶,以后曾任北洋军阀政府海军次长。

       1890年7月20日,水师学堂总办吕耀斗、会办严复会同罗丰禄给李鸿章写了一个报告。报告称:“驾驶第三届学生堂课毕业,照章应行大考。经职道耀斗、卑府复详请宪台定期亲临阅试……奉宪台批:“本大臣定于五月初一日亲临阅试,并饬水师营务处罗道于前七日邀同外国水师兵官分日会同认真考校……职道丰禄遵于四月二十二日起赴堂,会同职道耀斗、卑府复调集驾驶一班学生刘秉镛等十九名,分日试以天文积算……”

      在报告中还特别指出严复和洋教习麦赖斯“互相课授,指示奥窔,不敢惮烦”。    由此可知,严复至迟在1890年7月20日开始在上行公文中自称“卑府复”。正式改名为严复。

       李鸿章对严复的才情学问是很了解的,他早就希望能将严复拉到自己的麾下,现在见严复已不象起先那样傲气十足,能随属下过来请示问安,便也装出长者的大度,谆谆教诲,示以关怀。一次闲谈,他问严复:“听说你抽上了鸦片?”见到严复点头,他以关心的语气说:“汝如此人才,吃烟岂不可惜!此后当仰体吾意,想出法子革去。”一席教导,让严复大为感动: “中堂真可感也!”

       严复何年染上烟瘾,已不可考,据其外甥女何纫兰讲,是在呂君止处染上的。当时严复经常到海军公所拜会呂君止,清末用鸦片待客,就像现今用纸烟招待客人。呂君止的外孙女、伍光建的女儿也认为这“完全可能” ,“不足为奇” ,但其外公呂君止本人并不吸烟。

       1890年,严复曾与王慈劭即王绶云,投资创办河南修武煤矿,资本万数千,严复约占其半。但其经营状况及最后的结局,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