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在天津三十年》之二十七:严复翻译出版《天演论》


                    27)严复翻译出版《天演论》

                                                           严孝潜

      1896年夏天,严复受中日甲午战败刺激,致力于译述以警世。开始翻译《天演论》。“未数月而脱稿。桐城吴丈汝纶,时为保定莲池书院掌教,过津来访,读而奇之。”吴汝纶是最先读到《天演论》译稿的人。

      8月6日,夏曾佑来到天津,与严复等畅谈,尽日达旦,未尝少往。夏曾佑回京后,写信给汪康年,向他介绍这次的天津之行:“……到津之后,幸遇又陵,衡宇相接,夜辄过谈,谈辄竟夜,微言妙旨,往往而遇。……盖吾人自言西学以来所从不及此者也。……《天演论》为赫胥黎之学,尚有塞彭德之学,名《群静重学》,似胜于赫。……”在津期间严复向夏曾佑介绍了他所翻译的赫胥黎《天演论》和《群静重学》。

      8月26日,吴汝纶写信给严复讲:“尊译《天演论》,计已脱稿,所示外国格致家谓顺乎天演,则郅治终成。赫胥黎又谓不讲治功,则人道不立,此其资益于自强之治者,诚深诚邃。……尊意拟译穆勒氏之书,尤欲先睹为快,” 

       在吴汝纶日记卷九《西学》下,还记有吴汝纶致严复的另一封信称:“尊译《天演论》,名理绎络,笔势足穿九曲,而妙有抽刀断水之致,此海内奇作也。脱稿在迩,先睹为快。”

       10月8日严复接到梁启超一封信,言他其时正从马眉叔习拉丁诺文,又索要《原强》、《天演论》,拟刊于《时务报》。

       严复在完成《天演论》译稿初稿后,于10月15日写好自序,取名为“赫胥黎治功天演论序”,便托亲家吕君止,将译稿带给吴汝纶,请他指教。

       严复同时也将另一份《天演论》译稿抄稿寄给梁启超,并给梁启超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拙译《天演论》,仅将原稿寄去。登报诸稿,挑寄数篇,金玉当前,自惭形秽,非敢靳也。”但不知为什么 ,严复给梁启超寄去的《天演论》译稿,后来《时务报》也一直未予刊登。

       1897年1月29日,夏曾佑在日记中记有“读又陵所译英人赫胥黎书二册,上册《卮言》十八篇,下册《天演》十七篇,此为西人之新学。”

       夏曾佑是最先看到《天演论》手稿的人之一,看后夏曾佑对严译《天演论》也多有建议,严复在1898年6月10日(四月二十二),增订的《天演论》的“译例言”中曾提到:“仆始翻‘卮言’而钱唐夏穗卿曾佑,病其滥恶,谓内典原有此种,可名‘悬谈’。……穗卿又谓如此则篇自为文,于原书建立一本之义稍晦。……”

       1897年2月间,夏曾佑回到北京后,写信给汪康年讲:“到津之后,幸遇又陵,衡宇相接,夜辄过谈,谈辄竟夜,微言妙旨,往往而遇。徐、利以来,始明算术;咸同之际,乃言格致。泊乎近岁,政术始萌,而彼中积学之人,孤识宏寰,心通来物,盖吾人自言西学以来所从不及此者也。(《天演论》为赫肯黎之学,尚有塞彭德之学,名《群静重学》,似胜于赫。” 

       吴汝纶在收到《天演论》译稿后,于1897年3月9日写信给严复说:“吕临城(吕君止)来,得惠书并大著《天演论》,虽刘先主之得荆州,不足为喻。比经手录副本,秘之枕中。盖自中土翻译西书以来,无此宏制。……”对《天演论》译稿作了高度评价,并对其不足之处,提出了修改意见,吴汝论还怕邮寄时“递中往往有遗失,不敢率尔。”特命自己的女婿将译稿面呈严复。

       严复收到译稿后,采纳了吴汝纶的修改意见,对《天演论》译稿做了一次认真的修改。

       5月16日,严复对《天演论》译稿作了修改,并在《卮言十》的最后段署以“以上于丁酉年四月望日删节  复自记”。    

       5月18日,严复又对《天演论》译稿作了修改,并在《卮言十八》的最后段,署以“丁酉四月十七日删节  复识”

       7月2日,严复又对《天演论》译稿作了修改,并在《论八》的最后段,注以“丁酉六月初三日删节讫”。

       7月4日(六月初五),严复又对《天演论》译稿作了修改,并在《论十一》的最后段,注以“以上丁酉六月初五夕删改讫”。

       7月5日(六月初六),严复又对《天演论》译稿作了修改,并在《论十三》的最后段,注以“丁酉六月初六日夕删改”。

    《天演论》译稿《论十四》至《论十八》全书完,严复什么时候对其作了修改,严复对其未予注明。

       8月23日,严复在给五弟严观衍的信中说:“《天演论》索观者有数处,副本被人久留不还,其原稿经吴莲池圈点者正取修饰增案,事毕拟即付梓。……中国不治之疾尚是在学问上,民智既下,所以不足自立于物竞之际。”在信中,严复说明译著《天演论》的真正目的在于开民智,用进化论的‘物竞天择’思想启发中国人民的觉悟,起来自立自强,挽救国家的危亡。体现了严复的高度爱国主义思想。

       11月9日,严复今天新病初瘥,逼于公事来到水师学堂,会晤了吴汝纶之子吴子翔。当天并写信给吴汝纶说:“复一病匝月,……本日逼于公事,来堂晤子翔玉润……拙译《天演论》近己删攺就绪,其参引已说多者,皆削归后案而张皇之,虽未能,悉用晋唐名流翻译义例,而似较前为优,凡此皆受先生之赐矣。……许序《天演论》,感极。改本己抄得两份,当托子翔寄一份去,恳先生再为斟酌,如可灾祸梨枣,公诸海内,则将备二、三百金为之。” 

       严复对吴汝纶的指点表示了感激之情,而且对吴汝纶答应作序也表示了谢意,并将修攺后的译本抄录了一份,请求再为推敲。并表示将备二、三百金为之公诸海内。

       12月18日,严复将《天演论》译稿发表在《国闻汇编》第二册上(未登完)。

       1897年冬,吕增祥在天津曾寓大狮子胡同“严公馆”,和严复切磋所译《天演论》。在严复翻译《天演论》过程中,吕增祥给予全力支持和帮助,后来在1901年南京富文书局出版的《赫胥黎天演论》,就是由吕增祥署检的。

       吴汝纶在1898年2月写好序,寄给严复。严复非常滿意, 

       1898年2月22日,吴汝纶写信给吕秋樵说:“闻去冬寓严几道所,想日相娱嬉,有聚合之乐,甚羡甚羡!《国闻汇编》中,多几道新作,《天演论》亦拟排日付印。”

       2月26日,《国闻报》刊登启事,宣布《国闻汇编》停刊,没有出第七册,严复的《天演论悬疏》没有被连续刋登完毕。

       3月11日,严复写信给吴汝纶,告知序言已收到,並称赞说该序至少可以流传500年。

       吴汝纶在3月20日回信给严复说:“接二月十九日惠书,知拙序己呈左右,不以芜陋见弃,亮由怜其老钝,稍宽假之,使有以自慰。乃至以五百年见许,得毋谬悠其词已乎。鄙意西学以新为贵,中学以古为贵,此两者判若水火之不相入,其能熔中西为一冶者,独执事一人而已。”在信中表示了谦虚,同时又对严复的《天演论》作了高度评价,能熔中学西学为一炉,天下只有严复一人。

       以后吴汝纶又对序言作了一点修改,在当年孟夏始定稿。正式出版的《天演论》中的序言,未尾署“光绪戊戌孟夏  桐城吴汝纶叙”。

       严复将修改后的《天演论》书稿借给朋友卢靖抄录,卢靖将书稿寄给其弟卢弼,他们都认为这部书应该早日出版,公诸海内,于是在湖北以“慎始基斋丛书”名义刊刻,在1898年4、5月间将校样本寄给严复,请严复审校,严复在6月8日完成慎始基斋《天演论》校样本的审校工作,共校改180字,将“悬疏”改为“导言”,各篇的篇首补写了篇名,还增补了“译例言”。该校样本现存南开大学图书馆。

       6月10日,严复又对“译例言”进行了增订。

       1898年6月底,经严复校改后的《天演论》慎始基斋版本,正式刊行,这是《天演论》的第一个正式通行本,分上下两卷,木刻一册,由李凤高署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