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严复离天津到上海避难

            严孝潜

       1900年，严复还仍在天津北洋水师学堂任总办。

       1月24日，吴汝纶写信给严复，告诉说：在李鸿章南下接任两广总督时，他曾一再向李鸿章推荐严复，但无结果。    

       1月29日严复复信给吴汝纶，述及《原富》的翻译情况，并提到“《天演论》索者日多，顾其文字尚须商量也”，表示仍有继续修改的愿望。但事实上，严复在以后的时间里，因忙于翻译出版其它书籍等原因，所以一直没有《天演论》修订本出现。

       但是，1988年天津曲振民先生在古文化街购得一本旧书，这本书是《天演论》的第一个正式版本，为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卢氏慎始基斋刻印。该书内有大量的绿色字体的修改、增删和眉批，变动较多的有第二页天演论自序，在尾部做了很多增添；在第三页天演论上，导言二上方写有一大段眉批；在第十一页天演论下，论九后面的“复案”上方，又增添了一大段“复又按”等等。收藏者曾请有关专家鉴定，从字体及“复又按”的字句，推断为严复手迹。不知道什么原因该书会流散到民间，也许，严复（己）已经对《天演论》进行了修订，但还没来得及联系出版，1900年因八国联军攻占天津，严复全家“仓惶离开天津，避地上海，赁庐闸北长康里，群籍俱散失”时，散落到民间。另外，1983年曲振民先生在天津沈阳道古物市场，还购得严复书写的一幅楹联：“月悬中宵万籁俱寂，雨洒六合一尘不杨”，在一尘不杨的“一”字左旁有严复签名“复”字，并盖有“候官严氏”等两枚印章，有关专家推断为该幅楹联是掛在自家的书房或客厅中，亦疑为1900年严复由天津全家避往上海时散落民间，有待专家进一步论证

       3月2日，严复给张元济复信，告知翻译《原富》的一些具体事情，信中还提到版税问题：“此稿既经公学贰千金购印，则成书后自为公学之产，销售利益应悉公学得之；但念译者颇费苦心，不知他日出售，能否于书价之中坐抽几分，以为著书者永远之利益。”后来张元济答应了他的要求，同意“以售值十成之二见分”。这是我国最早涉及版权问题的一部书。

       3月底，严复南下上海续弦期间，结识和会见了许多新知故交，其中包括熊元锷、章太炎等人。章太炎对严复推崇备至，严复对章太炎也极为推崇。

       严复在4月下旬返回天津。此时义和团已进入北京，天津义和团甚是势盛，大造“灭洋”的舆论，处处设坛。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义和团运动已在北方大地迅猛发展。

       5月（四月）间，严复亲家吕增祥调离南宫到保定领委，“乃以拳匪事起，留省当差”。吕增祥并将家眷迁移至献县。

       6月10日，俄、英、美、日、德、法、意、奧等八国，以保护教堂等为名，组成的八国联军，从天津向北京进犯。于6月17日攻占大沽炮台。

       6月26日，八国联军尽毁天津东局子的天津机器总局及北洋水师学堂，学生星散，学堂遂告终止。

       7月12日严复全家隨难民从租界码头搭船仓惶离开天津，赴上海避难。严复在英租界码头候船时，恰好被水师学堂的英国教习马克里希看见，后来马克里希在回忆文章中写道“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严复，他是中国海军人员，—个进步的开明绅士。这一次船运，差不多把所有的南方人都送走了。”

       随严复离开天津的还有堂弟严又甫（严复五叔父严厚甫之子）、侄儿严家驺（严复堂弟严观澜之子）、族侄严伯勋（严复族兄严传慎三子，早年参加同盟会，1912年1月，在北京曾参与行刺时为清廷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凱的行动）、族侄严家井、严培南兄弟等人隨行，“所有书籍，俱未携带，《群己权界论》译稿，及知交函札……就中以湘阴郭待郎（郭嵩焘）来书为最多……积年以来，不下数百十通，亦均散佚”。

       在赴沪途中，严复次子严瓛不幸染疾，奄奄一息，由随行的人轮流抱着，当时杯水难寻，极度慌困。严复急得六神无主，时而喃喃念佛，时而向菩薩大许其愿，时而又静黙祈祷上帝保佑。不久，严瓛夭殇。严瓛是严复儿女中最聪明、也最得严复宠爱的孩子，他的夭折令严复伤心不已。

       七年之后，严复在1907年写给曹典球的信中，还提到“中年以降，感逝伤亡多矣。独季廉与第二小儿名文殊者，最为悼痛，至今脑影间犹时时发现，自愧不能太上忘情。”

       严复从此结束自1880年至1900年的天津北洋水师学堂的生涯，从筹设到终止，严复可谓与北洋水师学堂相始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