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记者因出差回到万州,再次遇到结拜兄弟“吴老幺”时,见他的脸色比上次在新桥医院见到时好多了。问及儿子和兄弟手术后的近况【我于今年元旦期间所报道的《他曾经帮助过许多人解脱困境,如今他身陷困境,谁来帮助他?》】,“由于弟弟的无偿捐肾,拯救了儿子,两个人的手术很成功。弟弟早已出院,儿子还在医院康复治疗之中,术后各项指数比较正常”。记者听后为他高兴:必定好人有好报!同时,他还向记者讲述了他和他弟弟的故事,记者听后深受感动:他们兄弟的故事,在现代社会及现实生活中演绎了人间真情,值得大家读一读------
我的弟弟
父亲去公社上户口时,还没有给弟弟取名字,由于当天公社成立革命委员会,文书“与时俱进”,就越俎代庖取名建革。
弟弟小时候,脸圆头大,把父亲去山西大寨大队参观时,买的那个灯芯绒鸭舌帽涨得满满的,外加上帽檐上那个蝴蝶结的映衬,弟弟更加可爱,我常带着他到处走,还时不时地在他头上揉搓。
白天人们都出门忙活,院子里只有赵家的癞头长年气喘在家,弟弟常与他为伴,较牙劲,如果天热,弟弟就是光着胴胴坐在赵家门前的石条与他对聊,弟弟头大脸圆,但长得很瘦,赵就给弟叫“干筋吧儿”,弟也对他不尊,直呼他:“癞头,癞头!”晚上,大人收工回家后,弟就把白天的所见所闻,十分夸大,滔滔不绝的摆给我们听,于是我妹(比弟大三岁)就叫他“摆缸先生”
弟弟上小学时,我上中学住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弟放学回家时听到或者看到我时多远就喊着“二哥!二哥!”地扑向我怀里。有时,我坐在灶门口烧火煮饭,他来不及放下书包,便伸着长长的舌头,十分撒娇地跑前来和我亲昵,在灶台上切菜的妈就要骂他“得意儿”。
一次我无意翻到他的作文本,上面着写“我的二哥,在中学当的石(室)长哟!。。。。。。”我当时心里很惭愧!有时扭他脸时,难免惹毛了他,但又拗不过我,于是就假装把嘴挨到我耳朵说悄悄话——趁我不注意,突然给我耳朵吐一泡口痰,然后撒腿就跑得远远的。
一年夏天,我放假回家,妈妈说前些时弟弟得“出血热”,差点死过去。听到妈妈的话,我喉咙突然一阵发硬,泪眼潸然……我在怨尤老天爷的同时,对老天爷也心存一分感念:毕竟,他没忍心带走我弟弟,最终还是把可爱的弟弟还给了我们。
美好而略带苦涩的童年时光不经意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间,弟弟长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和当今天下许多做弟兄的一样,因为忙于各自的生计,一年之中我和弟弟已难得见上几回。2006年,我因车祸受伤住进西南医院。其时父母已年迈,儿子还小,弟弟从早到晚陪护在我病床前。为我擦洗身子,翻转睡姿,喂汤喂饭,接大小便……一个当弟弟的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全都做了。为了便于后期康复,从医院出来后,弟弟就直接把我接到他家。2012年12月11日,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时,医生打来电话说:我儿子化验结果是尿毒症!当时的我,突然瘫软。懵了好一阵之后,才想到:马上到给弟弟打电话!马上赶往医院!
弟听说治疗尿毒症的有效措施是肾移植时,他安排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兄妹、间接血缘关系的堂兄妹、婊兄妹,分批到新桥医院抽血配型。先一批是我弟、我妹和儿子他妈弟抽血。十分幸运的是:三个配型都成功!可弟毅然决定换他的肾给儿子!弟的体检报告单上写明:右肾下可见一囊性暗区直径0.86厘米。弟又决定换最好的——左肾!
等待手术的时间漫长而难挨。从早上七点半一直到中午一点半,弟弟才被推出手术室。我守在52床弟的旁边,弟用左手摸指着左下肋骨处说“啷个这儿要痛些?!”护士说手术开了20公分的口子,取肾时怕擦伤肾脏而被医生锯掉一根肋骨!
看着弟腰部被纱布紧裹的长长的伤口,看着一滴一滴黑红的血从伤口引流管渗出,看着血与药水相渗透过后伤口的疼痛而又装着无所谓的表情。。。。。。那一刻,我所感受到的,只是五内悲摧,百味杂陈。
2010年大年初一深夜,刚出院两天的父亲突然病情加重,我远在他乡度假,弟弟怕影响我休息也没给我打电话,背起父亲一口气奔下十层楼送往医院抢救。父亲病故,正逢春节长假,又要马上办理安排很多事,弟弟说我是“书呆子”不懂这些,他全面安排布置,叫我只负责在灵堂前“答孝”。
……
这些年来,接连的家庭变故,以及其他许多不如意事,都是弟为我挽狂澜于将倒。。。。。。我深知:弟弟为我、为我儿子、为我们这大家庭所做的一切,此生难以言报。我所能希求的——上天允许我们下辈子继续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