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还在面对着汉服羽扇、唐诗京剧独自嗟叹而孤芳自赏的时候,美国的大片、日本的音乐、韩国的欧巴思密达早已经渗透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泱泱大国的千年窖藏,或许早已开始发酸发臭,相比于我国快速提升的经济,我国的文化产业发展却显得力不从心。上下五千年的中华文化,对于当今的中国,到底是一种荣耀,还是一个卸不下的包袱?
中国的文化想要现代化,可能需要我们更深刻的思考。
如果大家想了解中华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现状,只是妄图从新闻联播焦点访谈这些体制内的节目中得到些许信息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中华文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实际上,要想文化真正走出国门,紧靠一些政府主导的强制性的措施是不可能有好效果的。就拿“孔子学院”来说吧,所谓的“孔子学院”,只是给外国人送去便宜的中文学校,而不是传播中华文化的学校。大家想想看,我们天天学着英语,就能说我们从中感受到了些许的英国文化么?这种大跃进式的文化传播途径,得到的只能是世界的不满和猜忌,俄罗斯、美国、越南已经对孔子学院的盲目扩张表示出厌恶。况且,就是这个孔子学院,2008年仅预算就高达16亿,而希望工程20多年来也才筹集50多亿,有这么多的钱不去服务于中国的基础教育,却跑到国外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岂不是本末倒置还得不偿失?
中国的文化要想真正走出世界,仅靠硬塞是不行的。在文化的传播上,中国人一定要抛去自己的那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矜气和傲气,适当改变传统文化的内容和形式,并尝试着与别国的文化相融合。
其实,这方面做得最好的,要算是中国菜了。而中国菜这一项最受世界欢迎的中华文化元素,它的传播却恰恰与中国的官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中国菜得到的的礼遇靠的是味道,靠的是潜移默化的征服。但即便是中国菜,到了其他国家也要做适当的改良与加工以适应外国人的口味。肯德基、麦当劳这些顶级快餐品牌到了中国,也不是老老实实地把中国人不常吃的牛肉产品减少,而大大增加迎合中国口味的鸡肉产品么?大家难道会说肯德基、麦当劳的这种做法是没有骨气,没有尊严的么?
依我看来,中国文化传播处于瓶颈之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们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和灿烂的文明。不是说这些瑰丽的文化缺乏价值,而是说它们对于当今的社会缺乏足够的吸引力。古代的时候,中国文化的辐射勾勒出整个东亚文明基本的轮廓,那时的日本、韩国文化还只是中国文化大哥的小跟班。而现在呢?日本的音乐成为世界典范,S.E.N.S的new age音乐《故宫的记忆》不知道感动了多少世人,透过那黄钟大吕之声,我们能感受到历史的苍凉与沉凝,颤魂之音的背后是中华文化的雪泥鸿爪。可是这曾经属于中国的荣光,如今却成为日本文化走向世界的标志。当姬神的《千年的祈祷》、喜多郎《丝路》这些颇具中国元素的音乐使日本曲调成为世界声音时,中国的传统音乐大多却只是迷醉在二胡和竹笛的低哝中,获取不到世界的共鸣。我们的传统文化,虽说经历了几千年的积淀,但实际上还是一块尚未打磨棱角分明的璞玉,内髓晶亮外部却太过粗糙。目前我们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一定要摆正,一些实在无人感兴趣的内容就让一些学者去研究就好了,大可不必随便掏出一块就往每个人的怀里塞。像那些佶屈聱牙的文言文,在我们的基础教育中完全可以教授它的精神内涵和思辨智慧,而那些逐字逐句的抠字眼只求细节不求大道的做法,只会让一代中国人彻底丧失对它的兴趣。胡适在《中国的传统与将来》中曾呼吁,不要把中国的传统当成一个一成不变的东西,放之当今,我们需要的是真正有吸引力的,对于中国形象塑造有典型意义的,能够满足当代人的价值取向和精神追求的中华文化,而不是一堆从棺材板里挖出来的骨灰。
具有相对稳定性的传统文化,还不可避免地培养起中国人懒惰的性格。《谁动了我的奶酪》中说,要是你拒绝变化,你就会被社会淘汰。啃老本的时代已经过去,现代的科学技术已经不可避免地渗透进了我们的生活。现在某些公知会说,科技的冷冰冰的一面,会有损于传承几千年的文化体温,这种不负责任的说辞表现,难道不是晚清那些顽固派拒绝变革而死守旧制的嘴脸的翻版么?我们的文化为什么不能与科技和睦相处?我们的文化产业如果没有与科技的糅合怎么向前发展?可笑的是,这些本应是我们的职责,却让美国“献殷勤般”地抢去,《花木兰》《功夫熊猫》这些动画横空出世,借用中国文化的元素传达的却是美国的价值观。一些无知的中国人还因此沾沾自喜,甚至感谢美国为推出中华文化做出的贡献。这种财宝让别人抢了还给别人数钱的做法,实在是贻笑大方,甚至让人不寒而栗。倘若中国还不加快将自身文化宝库为己所用的步伐,中华文化很快就将被肢解而成为别的文化的一块鲜肉,况且现在已经出现了这种趋势。
中国喊了这么多年的“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可喊到现在,特色到底在何处?给我最深的印象的只是那轰轰烈烈的唱红歌运动,可如今看来显然不合时宜。而看看我们的邻居韩国,情况却是截然不同,我们可能对韩剧中的某些桥段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韩剧的浪潮已经在中国刮了10多年。硬要去抵制外国文化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像闭关锁国的中国总是会被列强敲开大门一样,要想自己的文化占据主导,根本是提高自身的文化软实力。我们可以去吸收借鉴韩剧中吸引人的亮点,并将其本土化,尝试做出创新的作品。其实在影视方面,世纪之交时期的中国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历史剧有《康熙王朝》,伦理剧有《大宅门》,青春偶像剧有《还珠格格》,电影也有《霸王别姬》这种旷世奇作。而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很难找出那种又有深度又有亮度的作品,可能是工作者面对汹涌而来的哈韩哈日风和欧美大片风有些手足无措,抑或是始终没有找到这个时代的人民真正需要的东西。
实在不能否认,我们的文化进步步伐太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身上背着的沉沉的历史。美国没有什么历史,它也曾经历“迷惘的一代”找寻不到文化发展的方向,但是它没有什么负担,它的思想从一开始就是现代化的。它可能没有太深的所谓文化底蕴,却有着超凡的外在张力和冲击力。它的轻装上阵成功俘获了现代人的心。而中国有着太过悠久的历史,有着太多值得骄傲和炫耀的资本,但很大一部分的文化是被冻结的死文化,是在新社会中没有发展前景的文化,这些“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中国就在这样的踟蹰之中,丧失了文化扩张和进步的机遇。
我想,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抛开我们传统文化的沉疴,只借助其中的某些意象,将现代文明的精神充实进文化产品之中,是否能做出让人耳目一新且大有前途的作品?其实已经有人在做这样一件事情了。清华大学的两位毕业生创办的彼岸天公司做出的《大鱼·海棠》,借助逍遥游的意象用奇绝的想象力涤荡人们的心灵,一经面世就受到了国际社会的一致好评,这种全世界的认可对于中国的文化产品实属不易,也表明这种创作模式的强大生命力。还有《舌尖上的中国》,虽然依旧还有着传统的弘扬主旋律的模式,但一部中国的纪录片能够切实深入基层,挖掘内心深处的恻隐和感动,也给沉寂多年的中国纪录片业吹来一股清风。其实只要我们敢于创新,我们的传统文化中很多的瑰宝都是可以利用而重新焕发生命力,而这样的凤凰涅槃,我们值得期待,也有理由期待。
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2002年在她所写的Statecraft: Strategies for a Changing World, Harper Collins (New York, NY) 书中谈到所谓的“中国威胁”的时候说:“中国没有那种可用来推进自己的权力而削弱我们西方国家的具有国际传染性的学说。今天中国出口的是电视机,而不是思想文化。”我想,经济逐渐崛起,政治地位逐渐提升的中国,一定不会让我们曾经使世界惊叹的文化成为阻碍现代化进程的绊脚石。只要我们认真筛选我国的传统文化,放下骨子里的那种傲气和武断,虚心学习其他文化强国们发展文化的经验,我相信,我们的文化产业一定能在世界上,找到本应属于她的位置。
中国文化产业如何走出发展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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