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万卷文化论坛”第一期“齐一民千里走单骑的文学之路”于
一、从不同语种中获取灵感
主持人:著名主持人陈鲁豫曾经表达过对“文字”的敬畏,许多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多多少少也都会对“文字”有某些崇拜,二位是文字工作者,请问你们对“文字”的感受?请齐博士先来。
齐一民:首先,感谢任玲老师为我写的书评!受宠若惊之感。文字好像水一样,是不停地流动的。我们在打字,也如同流水。
任 玲:齐老师过誉了,拜读了您的多本著作,感受比较深的,一是阅历,二是幽默,三就是对文字独特的感悟。
任 玲:理性地讲,文字就是一种交流的工具吧,但对像我们这些生活和工作与文字密不可分的人来说,文字更是一种缘分。
齐一民:阅历没什么,人都50了,有阅历是自然的。
齐一民:文字有时候也是挺可怕的东西,如同马匹,你能驾驭它,就是好马。
任 玲:是啊,不过好马也需伯乐,也要优秀的骑手。
齐一民:至于幽默,北京人天然都有一点。我则有些特别,将幽默作为武器。
齐一民:而且需要观众和裁判,比如你们搞书评的,就是裁判呀!
任 玲:哈哈,重任在肩,今天能一起交流,也是文字为“桥”,让我有个跟您一起交流探讨的机会。
齐一民:还有,世界上的文字有多种,我则惯常于从不同的文字中寻找表现的灵感。
任 玲:是的,您精通多国语言,也汲取了不少灵感,除了汉语,您觉得哪个语种更有生命力、更富于美感呢?
齐一民:我喜欢民国时期的学者型作家,比如钱钟书,赵元任之类的,但我们这个时代将那个时代的做法丢了。
任 玲:说到钱钟书,就想起《管锥编》和《围城》。
任 玲:宣仲先生也是语言类的专家学者。
齐一民:精通谈不上,除了下一门的阿拉伯语外都学过些,我认为,好像是《圣经》中说的,只有通晓所有语言的人才能有望成为具有上帝视觉和胸襟之人。
任 玲: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任 玲:让我不由得想起巴别塔的传说,如果没了语言的隔阂,那么各个国家、各个民族之间的很多误解也就随之消除了。
齐一民:中文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为了把中文的特征显现出来,必须多学习别类的语言。最富于美感的,我还真说不好,好像古汉语吧!当然,这听上去像是笑话,但的确,古汉语,比如《庄子》,苏东坡的语言是最好的,可惜,我们写不出来了。
任 玲:但不同的语言也带来了丰富多彩的文化趣味。
任 玲:使用纯正的文言文写作,似乎已经不太符合我们这个时代人的习惯了。不过那些优美的诗词和韵律,即使现代的大家也仍旧能够欣赏吧。
齐一民:对的,语言绝对是隔阂之一,即使使用同种语言的人也会打仗。语言会多了,会有一种恐惧感觉,我在北语给留学生当老师,我能听得懂他们大多数人在说着什么,这个感觉虽然奇特,但有时有不知所措的幻觉。
任 玲:为什么会不知所措呢?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齐一民:我在发明一种“白话古汉语”,虽然写的是白话,但有些余韵,是复调的。
任 玲:听起来是歌一样的语言。是类似“吟咏”的感觉吗?
齐一民:有点像是鲁迅的白话文,他有很深的古汉语的根底,所以写白话时话中有话,是点到为止式的,比如,院子里第一棵树是枣树,第二棵树还是之类的。
任 玲:言今意古,重在“余韵”和“留白”。
二、“千里走单骑”的写作之路
主持人:这一语言模式是不是造就了齐博士在文学写作道路上“千里走单骑”呢?
齐一民:“千里走单骑”来自于刚刚去世的高仓健,他的一部片名。我写书也写了20年了,一个人,不和任何人同伙,始终是圈子外的和业余的,当然,也是“单骑”一匹马。明年我的博客文集出版时,你就会看到我的“白话古人”文风了。
任 玲:做文字工作的,真的都要有点“千里走单骑”的勇气和恒心,才能守得住寂寞,耐得了清贫。
齐一民:一不小心,走出了五百万字。
任 玲:齐老师《妈妈的舌头》、《爸爸的舌头》这两本书我都读了好几遍,觉得您和语言特别有缘分,也特别愿意“悟”。
任 玲:我记得您文章里有个关于“著作等身”的笑谈,要是按那么算,您的文学之路还长着哪!
齐一民:有那么点天赋,我一般把一门语言学到能听懂人说活,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比如俄语,非常之难,我至今字母都写不全,但能大致听懂普京在电视上说什么话。我听何老师说您是学西语的,boinas dias!
齐一民:其实会了法语,西语如同方言,这很自然的。我是对外经贸大学日语系的,自然会学外语。
任 玲:哈哈,encantada de conocerte。我只会西班牙语和英语两门语言,所以对齐老师的多语言天分真是非常羡慕,有空也想学一学日语,之前看您的文章,感觉会汉语的人,学日语、韩语和越南语都会比较容易入门。的确,相似的语言之间会触类旁通。
齐一民:翻译过来是“高兴和你相识!”
任 玲:哈哈,是的。
三、 “文类作家”定位
齐一民:我在加拿大上班时,办公室都是说西语的。我的小说有许多,也是办公室里写的。
任 玲:那您小说的行文节奏会不会在西语的“伴奏”之下,受些影响啊?
齐一民:第一次写小说,是上班时无聊,在蒙特利尔写了四、五部小说,都是上班时间写的,就我一个人会写中文,我告诉大家,我是在写亚洲市场21世纪方案,其中一本书,叫《美国总统牌马桶》,已经翻译成英文,大概明年在英国出版,那部小说也有抗日的内容,是多国马桶大战日本“皇天牌”马桶的故事,许多大学的图书馆中有。
任 玲:好像是您的“马桶三部曲”之一。
齐一民:是的。《美国马桶》是真正的章回小说,非常精彩(自夸),是真正传统的小说。作为“语言业余学者”,我把自己定位为“文类作家”,每一本都是一种文类,比如我已经写过长篇小说了,就不再写了,然后,再写点诗歌,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文类我都写过了,也就不遗憾了。
任 玲:《美国马桶》的英文译稿您觉得怎么样,能把原作的这个精彩劲儿表达出来吗?
齐一民:是的,翻译的是个英国人,他也是李洱、安妮宝贝和慕容雪村的英文本译者和出版人,他在香港和伦敦熬了一年多,终于翻译出来了,比我的原文还精彩,比如,我在小说中的人名、地名都和排泄有关,管外国人叫“夜壶斯顿”之类的,他用英国式的马桶名词翻译,相映成趣。
齐一民:我大概60岁前后出一个20多部书的文集,文集能显示“全文类”的野心。
任 玲:我读齐老师的书,总觉得您有时候有点“贪玩”,游戏文字,常常不忘出乎意料地幽他一默,在海外这种带点讽刺的幽默风格,应该是很受欢迎的。
任 玲:那想必会非常壮观,之前好像还没有哪个作家出过类似的“全文类”文集。
齐一民:是的,幽默在国人这边的概念稍微和国外——至少在北美是不太一样的,所以我的幽默不见得别人就喜欢。我最自负的小说是《电梯工余力》,你在网上能找到,也在海外销售,也是那个英国朋友翻译的。我认为那本是我再也超不过的中篇小说,一旦我超不过了,就不再写中篇小说了。
任 玲:这也是一种文人的骄傲吧。
[齐一民简介]
齐一民,笔名齐天大。1962年生于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士(1984),加拿大卡尔顿大学公共管理硕士(1991),2013年7月获得北京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博士学位。曾在海外学习、工作十余年,并从事过多种职业,包括中国国家公司驻日本商务代表、北美五金跨国公司亚洲市场经理,外企首代、建材公司CEO等,目前任北京语言大学客座讲师。2012年齐天大(Jimmy Qi)作为大陆作家被邀请参加“隽文不朽——澳门第一届文学节”。已出版《妈妈的舌头——我学习语言的心得》《爸爸的舌头——天大谈艺录》《美国总统牌马桶》《四十而大惑》《自由之家逸事》《走进围城》《谁出卖了西湖》《雕刻不朽时光》等十余部文学作品。其中《美国总统牌马桶》等被译成英文在海外出版(Jimmy Qi《Confessions of an Elevator Operator》)。精通汉语、英语、日语,会俄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等。
[任玲简介]
任玲,80后自由撰稿人,知名书评人,天蝎座。应约为多家报社、网站写稿。文章视角新颖、独特,具有多元文化和理念的包容性;文笔生动,富有感染力,登载后往往得到很多读者的推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