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电影产生兴趣应该感谢CCTV。那一年,央视开通了电影频道,开启了电影王国的一扇门,其中展播的一批国产电影,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第一部让我有所触动,并思考许久的电影是张暖忻导演的《北京,你早》。影片讲述了一个公交司机和女售票员的爱情故事,最终两个人因追求不同而分道扬镳。最令我感慨的是影片的结尾,当两位曾经的恋人再次相遇时,女售票员已经和曾经欺骗过她的大学生在一起成为了卖服装的个体户。两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载着几位主人公的公交车驶向远方,迎来北京的早晨。
这个结尾让我纠结了很长时间:电影就这么结束了?为什么不是大团圆的结局?男主角教训了那个骗子大学生之后,为什么没有和女主角重归于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若干年后,我逐渐读懂了这部电影,用平实的手法还原了真实的生活:不总是激情澎湃,也不总是人生如戏。
(必须说明的是,当年在《北京你早》中扮演公交司机的男演员,就是最近因为嫖娼被警察抓现行的导演王全安,从当年的有为青年,变成现在寻欢作乐的老嫖客,谁能编得出这么精彩的人间喜剧?)
之后,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张暖忻导演的《青春祭》,田壮壮的《九月》,陈凯歌的《大阅兵》,以及《小街》,《逆光》,《巴山夜雨》,《女大学生宿舍》,《一个和八个》,《见习律师》等,基本上是第四代和第五代导演的作品。
对中国电影的美好感觉止于80年代。从张艺谋的《英雄》开始,国产电影开始进入了一个怪力乱神,群魔乱舞的时代,各种让人眼花缭乱、匪夷所思的“大片”倾巢而出,应接不暇。天上乱飞的侠客和三句话不带正经的痞子是国产电影里说一不二的主角,在影片投资增加的同时,电影的内在品质却日渐贫弱和苍白,优秀作品凤毛麟角。印象中只有一部范伟主演的《耳朵大有福》值得一提,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位有着文艺细胞的退休工人,历经生活的艰辛坎坷,但一直没有放弃他的独唱演员梦。在去私人小剧团应聘面试时,高唱一首《长征组歌》,但因年纪大了嗓子所限,高音上不去,整首歌没有唱完。范伟在掩面哽咽之后说了一句:整不上去了... 全片都很感人,是一部典型的让观众“含泪的笑”的好电影。但后来发现,这部戏居然是韩国人投资的。
互联网兴起后,看了不少国外的经典电影,比如《毕业生》,《肖申克的救赎》,《因父之名》,《美国往事》,《现代启示录》,《教父》,《飞越疯人院》,《低俗小说》等。欧美电影和国产电影差别不小,但一个直观的差别就是,欧美电影的镜头经常对准演员的脸,可以近距离观察到角色的表情,或紧张,或愤怒,或悲伤,突出个人色彩,感染力很强。而国产电影往往是一个镜头里塞进好几个人罗里啰嗦、胡吹神侃,没有个性,没有重点,索然无味。
再谈谈电视剧。我最喜欢的国产电视剧有四部,分别是《贫嘴张大民的故事》、《大宅门》、《血色浪漫》和《潜伏》。原因很简单,这四部戏塑造了四个成功的艺术形象:张大民,白景琦,钟岳明和余则成。人物形象立起来,就证明了创作的成功。透过大部分的国产影视剧,可以看到一些创作者萎靡不振,远离生活,逃避现实,思维枯竭,沉迷于宫廷武侠、抗日神剧和婆媳闹剧而不能自拔。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多,严格的审查制度是其中之一,但不是唯一原因。
长期以来,国产影视剧不仅不是欧美日韩的对手,更糟糕的是,近些年随着泰国恐怖片和印度宝莱坞的崛起,以及泰国、菲律宾、印尼肥皂剧的大量引入,国产片有逐渐边缘化,沦为第三世界鸡肋的趋势。中国的影视产业和当年的足球一样,在轰轰烈烈的票房增长和市场繁荣之下,其实已经是危机四伏。土崩瓦解、轰然倒塌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从国外的经验来看,当商业烂片泛滥,全民娱乐快死的时候,关注现实的严肃题材创作也正在枕戈待旦,暗潮涌动,只待有一天喷薄而出。
这注定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相信不少人正在默默作出努力。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有人会坚持不住中途离开,有人甚至会壮烈倒下,但无论怎样,我们还是要为他们鼓鼓掌,感谢这帮人,说不定,他们就在你我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