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邓大哥

    元月二十二日。

那天爬苍山，正准备进入上山通道，路侧闪出牵着几匹马的赶马汉子。

那汉子五十来岁样子，个子矮小，眉目有神，一看就是精明而本分的农村人形象。只要不是愚蠢的狡黠，我对农民的精明并不排斥。何况，这汉子长得有点像我老家的聋子大叔。

“从这里上到玉带路，体力好的要差不多两个小时，体力不好就得三四个小时。骑马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有足够的时间在上面转一转，看一看。坐索道要180块，快倒是快；但太费钱，而且没有意思。骑马只要70块，又安全又快，还有意思。你不敢骑马没关系，我们搞旅游的马都很乖，很听话……”

显然是长期锻炼的结果，赶马人的普通话说得比我昨天碰到的小学生好很多，全部都能听懂。分析得似乎也不错。70块钱骑一个小时挺划算，而且，雨燕没有骑过马，而我上次骑马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赶马人姓邓，今年四十九岁。他是贵州人，年轻时在云南当兵，退役后就在留在当地，成为上门女婿。他说，因为是上门招亲，分不到土地；还好可以从事旅游生意，每年也可以挣几万块钱。

邓大哥是个热心而开朗的人，一路上嘻嘻呵呵地笑着，叽叽咕咕地说着。关于大理，关于苍山，关于民俗，关于生活……没有抱怨的口气，也没有不甘的神色，似乎一切都是自然，一切都可以接受和理解。

山路很陡很窄很难走。三匹马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一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我骑的那匹马已经汗淋淋的。

交钱给邓大哥的时候，他一再说“谢谢”，“谢谢”。那神色是穷苦农民特有的卑微。应该感谢的是我。我感到有些愧疚，对他以及他那匹无法抗拒悲苦命运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