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十年转瞬流过。偶尔的一次翻阅书架，发现这本早遗忘于角落的布满褶皱，封面已经褪色而显灰暗的书籍。这是大约于十年前出版的一部著作，题名为《人为价值论纲：价值运行原理与企业价值增长机制》。它成稿于我于复旦大学攻读博士期间的学位论文，作为当时的优秀毕业论文学校曾申报全国百篇，可惜，最终未能脱颖。
比较后来出版的诸多书籍，可以算是相对满意的一部。可能由于其学术性较强的缘故，并未有象出版的其他著作一样有过较好的畅销经历，可以说正如它的内容一般，一直安静恪守一份宁静，如一颗安静深远的心，与世无争。时下已是稀少的绝版书籍。该书曾花费不少心血，也融入了成长中的阅历与体悟。可算代表了一种曾经有过的最为纯净的学术思考。我把该书的“自序”摘录，从寂静中洗去灰尘，也算重温一份旧时学术之梦。
自 序
—— 《人为价值论纲》
一
《人为价值论纲》书稿付梓出版，使我能够将多年来不分昼夜工作的研究成果奉献给世人，终于能够松下口气。这部书稿虽然写作时间仅仅三年，但是它花费的思考、前期研究与准备时间已经接近八年之久。该著述对很多问题的探讨与分析方法等的使用于我早时作为大学经济学科教师从事学术研究一职时就已经开始，一些研究心得曾多次撰文并有幸在相关学术刊物公开发表或者转载，并最终成为该问题研究的重要前期研究支撑。
世界西方经济学领域无可辩驳地承认价值论作为经济学的基石由于不能指导经济实践活动使经济学思想体系面临一种尴尬，是经济学领域一份难以释怀之痛。价值论为价格论取代后的一百多年来束之高阁，自此以后的近百家西方经济思想的学派、流派与支派无一不以价格论为核心构建自己独立的理论体系。价值论自此永远离开了指导生产力研究范围而只在生产关系的研究中留下了它难以驰骋的位置。鉴于此，西方经济学思想体系中的各家之言都存在了不可忽视的不科学的成份。《人文价值论纲》就是基于该问题展开研究的。
真的着手研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影响研究进展的最为棘手的焦点是指导思想，也就是认识论与方法论问题。如果指导思想错误，由于不同学科门类的研究思维的差异就会使逻辑关系的建立产生错位，比如，局限于物质化追求的经济人对具有精神世界的社会人的替代，自此作出的所有推证都会是错误的。随着人文社会科学的最新成果的推陈出新，逐渐提供给我以更多更为系统而完整的研究思路的辨别选择余地。特别是我在复旦大学的恩师苏东水教授以独特的慧眼，对我颇为大胆的研究思路给予坚决的支持，同时以东方人文哲学的理念定名该项研究为“人为价值研究”，获得颇多启发。这使我一直处于山重水覆迷惘状态的研究从此进入柳暗花明的新阶段。
该课题研究的指导思想逐渐清晰意义是战略性的。一方面使我终于落脚以东西方比较人文学视角指导研究；另一方面对很多问题的解决思路与方法的把握上逐渐趋于准确与清晰。所以，关于价值以社会使用价值表现形式运行的原理、规律及机制，价值在企业与社会行为人（主、客体）之间的动态运行的作用机理，以及其如何完成解决人文社会中生产力创造与实现等问题的《人为价值论纲》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完成的成果。该问题的研究涉及学科交叉之多、空白问题之多，矛盾之尖锐，是我承担过的诸多研究中最为痛苦的一项。在研究中，由于推翻了经典经济学研究的假设前提与约定俗成的分析框架，那么，重新构架一个经济学核心问题的理论体系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该领域研究的空白（或者可以拿来用做支撑的成果几乎为空白）、科学设定的新框架下需要交叉学科研究的空白以及新框架下众多的研究方法的选择及模型建立的科学来源等等问题使我不得不在多学科交叉的理论铺垫阶段首先花费大量的篇幅做很多前期工作，涉及不同学科下的大量的新的基本概念、中间的逻辑性及演绎概念等的提出、关联设定与解释，不同学科下的概念、逻辑关系与思想关系等的逻辑性推证与演绎以及研究体系的结构设计、结构与流程关联的逻辑设定与整合工作。
该书的出版感怀颇多。在我的成长道路中首先需要感谢的是哺育我培养我的父母双亲，特别是母亲。我虽然完成了高等教育的历程，直到完成硕士、博士，最后直至博士后，同时成为了一名学术研究工作者，我深深体会到对我的兴趣与知识结构的构造起决定作用的是我的家庭。从一名从事高等教育工作者的角度，我一直在思考，我的家庭培养实例，可否算是对新教育模式有一定借鉴的引证（参考）。因为，作为老一代高级知识分子的父母，直至我攻读硕士以前，我的知识结构的形成与构架亦未曾间断过秉持着“唯有读书高”观念的家庭的鞭策，由从事高等数学与管理系统工程的母亲与从事中文与文学欣赏的父亲以自身的知识结构有计划的培养、灌输，他们不停息的激励下，我终于获得了从学术中超越几乎所有体验的深刻享受。他们的要求的内容涉及庞大的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等众多学科。这为我以后的学术研究工作打下了一个牢固的基础与取之不尽的思想源泉。另外，在我心目中一直占据重要位置的人是外祖父。实际上，对于外祖父的真正了解是在文革恢复政策以后，因为文革中我们全家都被发配到天南地北的偏远区域，相距遥远难得相见。在我心目中外祖父是一位伟人，一位跨越三朝历史的文化大师。因为在文革后，这批对民族有着莫大贡献的人平反，重新开始工作。这时在外祖父那里的时候，我才有条件进入他的书房。常常会记起经常环绕着的外祖母的声音：不要把姥爷的东西弄坏啦，哪里拿来的要记清楚，看好后要放回原位。
写到这里不仅钩起起一段童年往事。在中国还处于文化大革命的六十年代，作为知识分子的父母到了山区。在毗临内蒙古大草原边界的一个偏远山区，我在那里降生。当时，家被安顿在一个山区的校园内，校园后连山谷，谷下有小溪，远处是山脉，我们住的是个若大的青砖瓦房。这种景象在以后的成长中一直感觉是幻象一般的时光。那时候留下的最美好的记忆就是翻阅家中无尽的藏书，自三岁识字背诗始，白天被关家中是无人照顾的，“翻阅”无尽的中西藏书成为每天唯一能做的功课。记得其中有很多骨针环扣，布质磨损的旧硬封面下包裹的沉重的古籍图书，后来知道，这些书有《四库全书》、《资治通鉴》、《史记》、《东坡全集》等文献古籍。因为山区的破四旧不如城里彻底，所以，有幸保存下来。作为那时臭老九的后代，从爬行开始就知道该如何寻找扶手与寻找自己的世界了，那时除了书籍是对知识分子还算是有用的东西，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每天翻阅工作结束也到了黄昏，该是母亲回来的时候了。母亲经常会回来很晚。夜很黑在房间里很害怕，黑暗中总隐藏这无穷的恐惧。那时，姐姐总是牵着我的手摸索着寻找若大范围的校园中能够射出光亮的那个瓦房，因为有光亮母亲一定会在那里，学习政治、反省思想！北方的冬季是非常寒冷的，我们会在门外墙沿边阴暗的青砖墙角一直等下去，每当我睡着，会被摇醒，因为姐姐比我大，在她的理解中红军在雪山一旦睡着就不会再醒了。然后，睡着，再被摇醒。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总是在朦胧中由母亲背着我一手牵着姐姐回到我们青砖瓦房里，母亲把我们放进土炕上温暖的背窝里。这时候的感觉是最幸福的。
每当我想起这段童年时光，总在思考，为什么生活的不断改善，物质的不断丰富，就再也寻找不回那时的幸福感？
我们的文化大家庭具有学院式的思维传统。但是，唯一使我们不能体会的却是以学院式思维传授的思想总会使我们难以在所接受的人文世界的有价值有意义的内容与我们所处素色而狂热的人文社会之间建立联系，构架起使人文“审美”与肃穆的现实世界能够完成沟通的桥梁。
在野性与高贵的品质怎样塑造的问题上是很复杂的。当时的社会，人文价值模式在我们思想的构建中确实面临着现实不能够赋予我们的空白，因为，那段历史时期否定了中、西的一切人文价值。而人文传统确实是很伟大的，人文世界具有相对独立性，具有改造人类精神并改造世界的震撼力。所以，在这一段历史出生的我们这一代就成了在彷徨中追求，在复杂纷彩的世界追求的一批奇怪的一代人。
二
很多事情如阴差阳错一般，恰如命运的安排，所以，我经常会有种莫名的感慨。记得看早期三十年代时的人文书籍，感到人文学给世人的力量非常震撼，再后来看五十年代出生的所谓的“新生代”作家的“文革”情结的作品也着实感动了一番。实际上，作为文革时期出生的我们，世界观形成时期感觉到的色彩确实很单一，印象中也显得一片肃然，因为现实生活中很少碰到有人文的美的震撼体验，所以，往往感动后的遗憾却是没能亲自走出自己的世界跟随着当时的垦荒者们到达那充满奇异与苦难的土地着实地体悟一番，不过，这也是命运中的幸事。
可事物发展的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文塑造的世界可以把人存在的合理性作出更为合乎逻辑的演绎。客观上，在当代中国社会，跨越历史的四代人中,总有一些遗憾会留给处于中间的人,那就是我们这批人！在四代人中，第一代人已经是八、九十岁尚在人世的老人，已居于祖辈；第二代可谓是六、七十岁的与共和国的发展与命运紧密相联的我们的父母长辈；第三代就是我们谈到的经历文革并以垦荒者的历史为记载的这批人，目前已经是四、五十岁开外的年纪；而到了第四代的时候，中国已经把历史进程推进到改革开放与经济飞速发展时期，这时候世界与中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而造就了今天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拼接了色彩斑斓的多元化价值观的新生代的历史。所以，我说到了尴尬！原因就在这里。作为第二代人的后代，出生于六十年代中后期，把第三代人与垦荒者称呼为大哥哥大姐姐，而第四代人把我们这些划不了“代”的人也称为大哥哥大姐姐。所以，尴尬得了得！
在我的思考中，是否是命运的宿命独独要安排我们这代人去研究在中西文化的融合趋势下社会经济发展的精神呢？
我觉得，不管出于历史的忽视还是宿命的安排，先需要为我们这些人在社会中争取一个位置――就是不管逻辑上是否顺理成章，或者是乱了辈份，我们应该算是一代了。因为特殊，所以，辈份上也就无须说得通！
所以，写到这里不仅会自喜，幸亏有了人类文明发展中形成的人文抽象思维，所以，就提供给人类以非理性的人文价值观思维形式来评判人们从现象中获得的感受、了悟与主观的评价。但是，如果我们用自然科学机械性的逻辑思维说明人文社会问题，没有结果也是显然的。但是，不容忽视的一点是，如果探讨不出结果人文社会也就缺乏了色彩。
这种色彩可以在中国的古诗词的描述中获得体悟：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等千古绝句。
自然哲学认识论的角度研究社会是不可能理解人文色彩与意义存在的真实内涵的。
就象顾况的“此夜断肠人不见，起看残月影徘徊”、李益的“请量东海水，看取浅深愁”、李颀的“故园黄叶满青苔，梦后城头晓角哀”，以及李清照的“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等等。
这些关于人文价值内涵与所具意义的描述都是建立在与自然哲学解释的物质世界相对独立的人文精神世界中存在并独立发展的，它构造并指导了现实的人文社会的多彩性与社会发展的意义性内涵的存在。所以，从人文化的角度，一旦合理性通过人文形式的论证后就能够以提供人文价值意义的形式展示它，会获得人文社会的认同，从而也就获得了社会心理认知下的默许，人类社会也就绚烂多彩了。这说明我们的愿望终于达成。
但是，最使人沮丧的是作为从事经济研究的学者，既没有自觉自愿地成为一名感动世人的文学家，也没有成功地成为一名自然科学工作者。因为，传统思维中作为人文学者总有着很多不能言表的痛楚，而作自然科学工作者，在任何汹涌澎湃的年代却总是能够给人以一袭可顾盼留涟的安宁与希望。
按照文化心理学的研究成果，人的在幼年时期心理发生机制开始构建，所以，人的秉性已经开始形成。当进入童年阶段初具雏形的心理发生机制影响人的价值模式形成定向，所以，在以后生活中他或她所能够接受的人文社会中有意义的现象就已经指导了未来的发展道路，这样，人的价值模式就很难改变，就象中国的一句简单的老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中国的文革确实是文化中国历史上的一场浩劫，它造成了中国几代人的人文价值观的彷徨。而作为我们出生在这一时期的人，即不象我们的大哥哥大姐姐一样价值模式已经成形，品性稳重而行有目的，也不能象我们的后进弟弟妹妹那样在中西文化冲击的多元化世界中可以如于超市採拮时尚一样表现出个性的狂野，充满自发性与主观性。而在我们这些处于中间位置的人所处的环境，人文世界中所有的人文价值与有意义的现象被否定，所以，对这代人的人文价值观的形成与塑造的彷徨就是可想而知的了。如果说，在人的心理发生机制的形成初期不能接受到人文社会有价值有意义现象与信息的指引的话，那么我们的价值模式形成后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确实不明白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怎样的。既然讲不清，或者不能一言蔽之，说明特征的确不好描述，冠之以特殊还是很合适的。正是因为特殊，所以，在观察这代人的时候，很少看到具有典型时代特征烙印表征激情的影子。因为，在这代人的人文价值观的塑造中能够刻录下具有特定历史特征的典型印记的可能几乎等于零。所以，当我们因为没有看到这一代人中能够有人象钱仲书表现的“围城”一样展现人以吸嘘，象杨仁恺表现历史审美一样展现以深邃，象王朝闻提炼美学一样展现以凝重的大师出现的时候，我们真的不需要大惊小怪。特别是当我们能够为垦荒者作家描述的苦难而感动的时候，确实，我们自己也认识到，我们对自己的人文价值观形成的典型印记真的是缺少记忆了。所以，惊奇之余会产生一种哗然，不过经过认真思考后能够在一下子爆发的瞬间而感觉豁然开朗，这就也不算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请不要觉得奇怪，当你看到我们这代人人文价值观倾向的多极化与无序性还能够以遮羞的方式存在的话。因为，这代人形成的人文价值模式真的是五花八门，煞是具有海派文化特征，本质上却是不同。比较之下，我们的长辈的价值模式已经固定并难以改变，而我们的后进在信息化社会中一如其行为之坦然，好的坏的无须遮掩，也就是我们这代人在人文价值观形成时期面对的现实社会能够展现给我们的却是一片人文价值意义认知的一片空白。所以，某种意义上说，它可以激进可以保守，可以中西融合，也可以东方化些也可以西化多些。
所以，你会看到在改革开放后由于思想的解放、人文思想的自由与繁荣，在这代人中能够产生如山洪泻堤一样的一批人：有完全接受西方思想的群体、完全推崇东方文化的群体、以及崇尚中西合璧的群体，同时存在。这就象社会景象显示的那样也能够在我们这代人中出现“出国热”、“留学潮”、“网络潮”等等的追求者一样，也是不容为怪。这一特点在我们的垦荒者一代是不具普遍性的，他们更图安稳与实际，而缺少了多样化的激情，会多些不堪回首的感慨。所以，现在看来即使我们这代人的某些思想或者时尚追求也能够前卫得如后进的小弟弟小妹妹一样的充满激情的话那也是正常的。
所以，我们能够理解为什么具有相对稳定性的人文价值观念会使这代人的思想模式、个人追求与行为方式会具有如此大的可塑性，这也使我们感受到某些后发的狂热即使是一种彷徨性的热情，那么这似乎也能够成为了一种能够在彷徨中作出合理类比的优势。或者美其名曰它有利于人类摆脱固有框架的束缚，从而把人性所具有的知、情、意通过思考在更具意义的空间下整合得更加完好，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品质。这就是我为什么为我们这一代人争取一个社会位置的初衷。因为人文社会需要更加有意义的存在，而对人文社会的研究就不能缺少我们这代具有彷徨特点的人了。
三
东西方的人文哲学对于我从事经济领域的学术研究工作的指导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各门学科的研究从哲学范畴的角度看存在相互联系的同时也各有特点，但是，如果针对于任何一门学科领域的研究要取得根本性的突破的话，我们就需要在哲学认识论与方法论上寻求指导上的差异。
学术研究经常存在一种惯性与刚性的思维方式，就是经常把一定历史时期获得的好经验作为一种成功的真理性认识，所以，往往刻有深刻的时代印记。这样一来，学者们就会把某一阶段获得的哲学真理作为普遍性的认识论指导去做循规蹈矩的事情，但是，哲学指导思想中某些共性的东西获得现实的认可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形成的，它仅仅代表了对特定历史阶段或者特定学科门类的某些重大问题的解决具有指导性或者曾经起到了效果，惯性思维往往使人们把它们作为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思维形式。但是，由于各学科门类不同，在认识论与方法论范畴对不同领域的指导上并不是完整而划一的，而是各具特点。所以，不同学科门类的研究如果都以共同的哲学认识论探讨用之四海而皆准的研究方法的话，那么对于我们研究不同的学科门类造成后果的严重性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就象我在《人为价值论纲》的研究中否定了以自然科学的认识论与方法论体系指导我们研究属于社会科学领域的经济学问题有的科学性一样。所以，社会科学不同门类的研究都应该以寻求符合自己领域的更具科学性的哲学思想体系作为该学科的认识论及方法论的指导。
由于西方历史上自然科学取得的巨大成就，自然科学认识论与方法论体系指导了西方机器大工业社会的发展与繁荣，创造了西方经济发展史与世界经济发展史上的工业文明。所以，往往特定历史阶段的学者基于某种价值观冲击下或者分享了某种切身体会下的学者思考特定历史阶段的经验会喜欢大而化之，表现在——以西方工业文明取得的经验的真实例证来支持西方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某些理论研究与思维形式并作为普遍性、真理性的指导。实际上，这对于中国现实问题的研究是不具有真理性的指导意义的，学术研究这样发展下去，结论将是完全错误的。
当前，东西方人文精神碰撞与融合的大趋势下，如何摆脱人文社会中社会行为人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所形成的固有的人文价值观指导的思维约束对学术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人文价值观念对人的创造性行为的意义对于我们探讨科学真理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正如我所谈到社会存在的四代人中，我们这一代是特殊的一代，因为，这一代的人文价值观的形成时期是在面对社会否定一切人文价值的“空白”环境下构造的，他们为此彷徨。正是因为彷徨，在痛苦的挣扎中能够积极接受、谨慎辨别，纵横比较大胆创新。所以，在惶恐不安中探询真理的路程上，怀疑一切，质问一切又成为这一代人另一个难得的品质，哪怕是世人所共知的既成真理，广为流传的经典学说、经典学者与权威大师，他们也会说“不”！
在贯穿东西方文明的历史长河中，西方文明不管是人文哲学还是自然哲学在指导人类社会的实践活动上都居于主流地位。特别是西方以商品经济发展为契机创造的工业文明的历史虽然短短几百年时间，却深刻地影响了东西方文明的激烈冲撞与思考。当我们提及在中国二千年漫长的封建社会的发展史中，为什么会错过人类社会阶段论中的商品经济的发展契机？为什么历史会忽视了中国历史经历资本主义大工业发展的过程呢？实际上，当我们回归到人文社会中人文化本源上理解的时候，似乎一切变得简单了。引述中国文化中的一首古诗：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蝉噪林宜静，鸟鸣山更幽”，”。这是崇尚自然美的人文价值观所指导的精神追求；
以及“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三湘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等。
这些表达人性至真情感的本源追求与意义的表达都是很深刻的。存在于中国封建社会中“三教合一”后的人文儒学带给中国社会历史的漫长岁月中以追求自然和谐、田园审美与人性本源性价值的回归的人文价值意义的体悟，这种人文价值意义对社会人行为的驱动与以经济人为基础追求享乐主义的商品经济发展的驱动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在这样的人文价值观追求下，中国封建社会怎么会有商品经济的大发展呢？所以，从人文社会哲学的高度认识社会存在与发展会指导我们在研究中获得对现实与存在更深刻的体悟。
以西方古典人文哲学为本源的西方自然哲学认识论对人类社会实践的指导也是有局限的。自然科学的大发展使工业文明造就了丰富多彩的物质世界的同时，人类生存环境也开始恶化，人类社会发展面临着空气污染、水资源污染、资源极限、海洋物种危机、生态危机、臭氧层破坏、温室效应、厄尔尼诺现象等一系列的现象，这是宇宙、自然、社会规律的警告与带给人类的惩罚。所以，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要求，西方工业文明发展中以自然哲学为指导的人文价值观念，以及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思维模式会重新会受到人文社会的质疑！这时候我们会想到处于世界东方的古老而伟大的国度，她是我们中国，在五千年历史演变与无数实践提炼中它的人文哲学思想是极其浩瀚的。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应该如何？深刻、简朴而辩证的“天人合一”思想、“天、地、人”和谐的“三才”之说，“回归自然”、“返朴归真”的人文理念，以及宇宙运行的“五行”辩证哲学思想，它对人与社会、自然界、宇宙能够和谐持续、稳定发展具有指导价值。这确实是值得我们重新思考的问题。以优秀的东方人文哲学的合理成份指导人类实践活动，指导人文社会可持续发展与繁荣的过程中，以驱动人的行为为基础的人文化的研究对人类价值创造的实践活动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商品经济的大发展使物质追求与精神追求统一为一对互相影响、不可分离的一对孪生兄弟。基于对东西方哲学认识论为基础的辩证思维的理解，在研究中对指导思想去粗取精、采取比较借鉴与东西融合的思想是我们研究学术问题的出发点与基础，这是缺一不可的。但是，可以肯定地说，人文社会多彩的秩序是不可以以自然科学认识论的方法从归纳与类聚中得到结果的。
所以，新一代经济学者需要做到的事情是深刻领悟并理解不同门类领域科学研究工作的正确指导思想，即要了解自然哲学与自然科学知识同时也要领悟人文社会哲学与社会科学知识，做到比较、借鉴、辨别、统一与融合，这是我们科学研究的认识论与发展观。
最后，《人为价值论纲》的如期出版要感谢辽宁人民出版社的领导、专家与负责该书稿的编辑及封面设计、制作、排版、校对及印刷等工作的全体人员。从书稿的定稿出版到编辑制作再到印制出版整个过程紧张而衔接，短短三个月时间里，编辑部主任那荣利同志付出了辛苦的劳动。是他们的支持与付出使这部花费我大量心血的书稿能够早日面世。谨借该书自序之方寸表达对我国敬业的出版工作者的深深敬意与由衷的感谢。
赵 渤
于上海浦江之滨
二ＯＯ五年九月十七日
（摘自：赵渤 著，《人为价值论纲：价值运行原理与企业价值增长机制》，辽宁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