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课”再进学堂门。
不是亲情胜似亲情。在“宋巷中学”读了一年,第二年据说因为我学习成绩“冒尖”,加之属于“老三届”的学生,上级教育行政部门直接点名推荐我到大金庙去读高中,1970年3月1日报到入学。大金高中的党支部书记、校长兼政治课教师是崔俊铭老师,他同赫赫有名的“数学大王”叶文森老师一样,是一位数学课教得特别棒的教师,就因为他有这个一技之长和能力,在“文化大革命”中被作为“资产阶级臭知识分子”挨斗受批。由于我是高1(2)排的排长(那时学校按照“五七指示”实行军事编制),他不仅鼓励我坚持写日记,并且隔月亲自检查一次,而且还在我的日记本上作详细批示,这对于我写作能力的提高起了重要的鞭策和督导作用。在当时那种高压的情况下,他老人家能够这样关怀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的学生实在难能可贵。大金高中的教导主任是陈永成老师,他的耳朵据说是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被大炮震聋的,平常如果你不大声地与他讲话,即使面对面地说话他也听不清。但是他为人谦和,一天到晚总是笑眯眯的。他的毛笔隶书大字写得相当漂亮,那个时候大街小巷的墙壁上时兴写“大幅标语”,因而整个广济县稍微出名一点的地方,无论街道、民宅、公路两旁多留有他的笔迹。由于我爱好写作而且文章写得比一般学生稍好,粉笔字在学生中也属佼佼者,所以他特别关爱我。他“手把手”地指导我办了两年学校墙报,这些直接经验对我后来参加工作大有补益。我高中临近毕业时,由于生产队里的收成特别低,一个全劳力一个工作日的劳动收入只有0.16元,家里又没有任何别的收入来源,加之我母亲屡犯头疼病,照毕业照的钱实在拿不出来。就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老人家像发现了我心里的秘密一样,悄悄地塞给我14元钱,使我顺利地应付高中毕业时的所有开支。对于正在困境中挣扎的我来说,从一个充满爱心的良师那里获得教益和无私的援助,远比一支百万英镑的支票更重要。因为友善的同情心是一种永恒的善念,更是一种大爱无疆的表示。尽管40年过去了,但是我心里始终装着这件事无法忘怀,因为先生那一刻的主动使我懂得了感恩。由于拥有感恩之心,所以才使我生命的历程始终充满温馨。先生当年慷慨解囊的一片爱心,在我的心田里播下了感恩的种子,恒久地陪伴着我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鞭策着我,终究化成了我关爱学生、扶助困难学生以及抵御各种欲望膨胀的力量源泉。1972年12月我中专毕业,分配到“大金区文教站”工作。“文教站”的机构设在区革委会里,但主要办公地点却在大金高中。他老人家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热情,亲自开具证明帮助我办理有关商品供应手续[②]。我夫人夏桂霞也是他老人家的学生。他于丙子年仲春给我俩“题词一首”并亲自装裱,这是恩师留给我们一份厚重的礼物,现原文照录以示纪念。“寄赠才发桂霞同志:霞光初发艳阳天,展翅腾飞耀大千;学海扬帆歌宇内,蟾宫折桂唱云巅;千株桃李溶溶月,万顷波涛浩浩篇;以沫相濡誇内外,一江春水咏双贤。”字里行间饱含着先生对我们事业的肯定与期盼。记得法国伟大的文学家巴尔扎克说过:“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会演变成人生的重大经历。”巴尔扎克的这句话不失为生活的一条真理。最初教我高中语文课的是舒怀老师,后来是彭琼霞老师[③],教数学课的是张金娥老师和宋正玲老师,班主任是我国末代秀才出身的胡镜莹先生。在大金高中生活的第一年(1970年),所有的时间几乎全在劳动,主要做三件事情:一是在离学校5里地的长岭山上开垦大片荒地,栽种红薯以解决师生吃不饱肚子的问题;同时在往鸡公岭方向去的牛栏山旁,开垦了几亩能够栽种稻谷的水田。二是为学校挖了一口水塘,并且办了一所“校办工厂”,生产一种叫“920”的农用菌肥,大金高中还曾派我到龙坪中学校办工厂取经。三是师生同台共演《收租院》和“样板戏”《红灯记》。戏剧编导是舒怀老师,导演是彭琼霞老师,苏玉云、张金娥、张光美等老师与我们这些高中生同台演出。实事求是地说,大金高中的戏演得很不错,有些剧目超过了当时“广济县文曲剧团”的演出水平,这是当时广济县领导和观众们公认的事实。有几位学生演员如宋超、蔡超云等,高中毕业后都被县剧团接纳为剧团的骨干演员。学校的体育运动也搞得有声有色,在全县乃至黄冈地区拿了不少比赛奖项。大金高中在1971年,倒是扎扎实实地给我们传授了一些文化知识课。学校在这个特殊时期、特殊环境下,确实培养和推出了好些人才,包括我本人在内的一批较优秀的高中生,都在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上了大学。这主要得益于大金高中的校领导具有战略眼光,他们不但留住了原“大金中学”时期的全部教师,而且吸纳了一批当时已分配到广济县,但是还没派下去工作的师范大学毕业生。我于
置身于中小学教师的摇篮。
还必须提到的是我于
(摘自宋才发著:《惟寻真知启后人——我的执教生涯40年》,湖北人民出版社2011年6月版)
照片为1996年春宋才发教授与昔日的恩师原大金高中教导主任陈永成老师在一起。
[①] 中央教科所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大事记1949—1982》,教育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415页。
[②] 如粮油、商品供应证、开具的证明等,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二),2005年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1页。
[③] 舒怀老师在全国恢复高考制度之后攻读武汉师范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湖北大学语言文学系当教授;彭琼霞老师后来任湖北省咸宁市政协委员。
[④] 本人“1971年高中毕业鉴定表”和“高中毕业证书”复制件,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年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3—4页。
[⑤] [清]吴敬梓:《儒林外史》。《儒林外史》第四十六回就写道:“大先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像三十年前,你二位府上何等优势,我是亲眼看见的。”
[⑥] 吴敢老师于1972年下半年调入湖北省教育学院当教师。
[⑦] 本人的“入团志愿书”复制件及批准通知书,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年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8—10页。陈爱国老师后来任武穴市教育局局长、武穴市副市长。
[⑧] 广济师范党支部转发黄冈地区文教局和县教育局关于回校参加毕业鉴定的通知,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年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11页。
[⑨] 本人由农村户口转为商品粮户口的证明、读中专暑假期间从事生产队生产劳动的鉴定,1972年“学习成绩通知单”,以及“广济师范学校毕业证书”等,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年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5—7页、第1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