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才发:忘不了中学老师的哺育恩


  

“复课”再学堂19671014是个值人们记住的日子,因为这一天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委、中央文革了《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在此前一年多的时间里,由于文化大革命全面爆发全国所有学校的招生和课堂教学工作全部陷于停顿完全处停课闹革命的瘫痪之中。自《通知》发布后11月起,大部分中小学生陆续地回到课[①]1968年随着地方各级“革委会”的普遍成立,教育行政机构即行恢,各地因陋就起了中学,19681127我又有机会进入“宋巷中学”读书1966年上过初中的和没有上初中的小学毕业生,以及后两届“文革”中毕业的小学生,几代同堂就初中一年。当教我政治的是“宋巷中学”教主任曹中延老课开始是邵林盛老,后来是董智,数学康德老。在些老当众,除了邵林盛老复员转业军人之外,其余老都属于在“文化大革命”当中,根据文件规定回原籍工作的老。他在极端艰难的条件下创办中学,尤其是住各方面的学生上一些文化知识课真的学到了一点初中的知在当时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在要特提到1967年创办“宋巷耕中学”的胡启桃先生,我曾在他创办的学校里就了几个月的。胡启桃先生是“文化大革命”前的黄地区高中毕业生,当是“宋巷人民政府”后干部重点培养对象,他实际上也是一位“文化大革命”的受害者。他确很有才学生也极其心。1977年全国高考在即,离考试日期共不到4个星期,可是“文化大革命”前的高中课没有找全,唯一的希望只有求助于他。先生是读书人,爱书如命是名的。譬如,19697月他的家乡闹水灾,人都忙着救家里的粮食和稍微值钱西,而他却人帮忙首先救他的籍。当我托人求他帮忙,先生二翻箱倒柜,把全套的数学、文、史、地理本帮我一一找全,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一个人的生命之光不在于他长命百岁,而在于他能够给周围的人哪怕多一分钟的呼吸,哪怕手之的一次次善举。我当时之所以能以高分考上范学院,我以与胡启桃先生的鼎力相助是分不的。

不是亲情。在“宋巷中学”了一年,第二年据说因为我学“冒尖”,加之属于“老三届”的学生,上教育行政部直接点名推荐我到大金高中,197031日报到入学。大金高中的党支部书记、校兼政治是崔俊,他同赫赫有名的“数学大王”叶文森老,是一位数学教得特棒的教,就因他有个一技之和能力,在“文化大革命”中被作为资产阶级臭知分子”挨斗受批。由于我是12)排的排长(那学校按照“五七指示”制),他不鼓励我持写日记,并且隔月亲检查一次,而且在我的日记本上作详细批示,这对于我写作能力的提高起了重要的鞭策和督作用。在当的情况下,他老人家能够这样关怀一个与他非非故的学生能可。大金高中的教主任是永成老,他的耳是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被大炮震的,平常如果你不大声地与他讲话,即使面面地说话他也听不清。但是他和,一天到晚总是笑眯眯的。他的毛笔隶大字写得相当漂亮,那个候大街小巷的壁上时兴写“大幅标语”,因而整个广济县稍微出名一点的地方,无街道、民宅、公路两旁多留有他的笔迹。由于我好写作而且文章写得比一般学生稍好,粉笔字在学生中也属佼佼者,所以他特别关爱我。他“手把手”地指了两年学校墙报些直接经验对我后来参加工作大有益。我高中毕业时,由于生产队里的收成特低,一个全力一个工作日的劳动收入只有0.16元,家里又没有任何别的收入来源,加之我母屡犯疼病,照毕业照的钱实在拿不出来。就在我急得团团转候,他老人家像发现了我心里的秘密一,悄悄地塞14元钱,使我利地付高中毕业时的所有支。于正在困境中扎的我来,从一个充满爱心的良那里得教益和无私的援助,比一支百万英的支票更重要。因善的同情心是一种永恒的善念,更是一无疆的表示。尽管40年过去了,但是我心里始终装着件事无法忘怀,因为先生那一刻的主动使我懂得了感恩。由于拥有感恩之心,所以才使我生命的历程始温馨。先生当年慷慨解囊的一片爱心,在我的心田里播下了感恩的种子,恒久地陪伴着我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鞭策着我,究化成了我关爱学生、扶助困学生以及抵御各欲望膨的力量源泉。197212月我中专毕业,分配到“大金区文教站”工作。“文教站”的机构在区革委会里,但主要公地点却在大金高中。他老人家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热情,明帮助我理有商品供[②]。我夫人夏桂霞也是他老人家的学生。他于丙子年仲春给题词一首”并自装裱,是恩一份厚重的礼物,原文照以示念。“寄桂霞同志:霞光初发艳阳天,展翅腾飞耀大千;学海帆歌宇内,蟾折桂唱云;千株桃李溶溶月,万波涛浩浩篇;以沫相濡誇内外,一江春水咏双。”字里行间饱含着先生的肯定与期盼。得法国大的文学家巴扎克说过:“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会演成人生的重大经历。”巴尔扎克的不失生活的一条真理。最初教我高中语的是舒怀,后来是彭霞老[③],教数学课的是金娥老和宋正玲老,班主任是我国末代秀才出身的胡镜莹先生。在大金高中生活的第一年(1970年),所有的时间几乎全在劳动,主要做三件事情:一是在离学校5里地的长岭山上开垦大片荒地,栽种红薯以解决生吃不肚子的问题;同在往方向去的牛山旁,开垦了几稻谷的水田。二是学校挖了一口水塘,并且了一所“校工厂”,生叫“920”的农用菌肥,大金高中曾派我到坪中学校工厂取。三是生同台共演《收租院》和“”《》。戏剧编导是舒怀演是彭霞老玉云、金娥、光美等老与我们这些高中生同台演出。事求是地,大金高中的演得很不,有些目超了当“广济县文曲剧团”的演出水平,是当广济县领导的事。有几位学生演如宋超、蔡超云等,高中毕业后都被县剧团纳为剧团的骨干演。学校的体育运也搞得有声有色,在全乃至黄地区拿了不少比赛奖项。大金高中在1971年,倒是扎扎实实们传授了一些文化知识课。学校在个特殊期、特殊境下,确和推出了好些人才,包括我本人在内的一批较优秀的高中生,都在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上了大学。主要得益于大金高中的校领导具有略眼光,他不但留住了原“大金中学”期的全部教,而且吸了一批当已分配到广济县,但是没派下去工作的范大学毕业生。我于197224在大金高中毕业[④]。据说这期包括随后的几年是大金高中的鼎盛期,再后来就逐地走“下坡路”,最后被“武穴中学”全收并了。真是了一句古:“三十年河,三十年河西。”[⑤]我为大金高中的衰感到悲哀,但愿大金高中被武穴中学收并后得新生。

置身于中小学教师摇篮197231我怀着异常激的心情在父亲的陪同下,跨入了“广济师范学校”(即后来“武穴范学校”)的校。那年我刚满18是我求学史上父第一次送我上学,也是我一生中享受唯一的一次。在之前及之后,父之所以再也没有陪同或者我出远门,并不是他老人家不知道疼我,而是他懂得像我这样一个没有半点背景的孩子,要想在社会上真正地站脚跟,得全凭我自己去摸爬打才行。父母这样做是在我早早地放手,我早早地独自去应对世事,用自己的足迹去丈量自己生命途程。省几搭乘公共汽,父子扛着我的盖和行李40多里地赶到县城。他老人家一路上尽管没有多说话,但看得出他是非常高的。他勉励我要好好读书我是我家第一个读书人,今后要做一个有真本事的好老他还说:“你一个人出在外,要自己照好自己。你是农民的儿子,我家底儿薄,在生活上不要与人攀比。”我破天荒地看到父的眼眶了,原来刚强的父也有流泪的候。他告诫我任何候都不能忘那些去帮助我的人,永要知道好歹,要有感恩和恩的心。我父子俩刚到广济师范学校大口,就受到学校迎新伍的迎接,他把我和父亲带到我就寝的宿舍,放好行李后到食堂与老师们午餐。是我一生中与父亲一起享受到的最珍的一次“盛宴”。尽管后来我受到了多高格的礼遇,包括在人民大会堂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宴,但是我觉其价值和意其他任何一次都不足以与这一次相提并。吃完午后父亲谢绝范学校的老和我的挽留,只身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此情此景忘。广济师范学校位于与庐山隔江相望的湖北省武穴市,有着近60年的办史。国家教委范司司长泽曾莅临视察,誉它是“中大地一明珠,范学校建楷模”。校根据黄地区文教局的定,在、黄梅和广济县3招生,学校以服广济县为主。恢国高考招生制度的1978年春,黄冈师科学校即在的“黄冈师范学院”,在广济师范学校分了数学、化学大班,由校教师负责讲授全部程。足见该师资水平是相当高的,声誉也是相当好的。当学校校是翟攀蟾先生,教主任是洪凰翔高。我所在的7206班是数学班,首任班主任是吴敢老师[⑥],后任班主任是戴官龙,数学教由洪凰翔教主任兼任,物理教是王淑,化学教是袁昌侠高7206班是那一届8个班中的“尖子班”,学员除了我本人之外,有郭新毕业后在武穴市人民察院工作)、周启毕业先在广济县文教局工作,后任武穴市文化局)、陈绍年(毕业后先在实验中学当教,后在文教局搞会工作)3人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其余32人全部是“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所用教材都是由任按照“文革”前高中本自行印的,采取日夜加班加点速成的学模式,以解决当中小学数学教青黄不接的问题。我们这一届学的学制在入学2年,实际上“数学班”和“文班”只8个月书,就按照黄地区教育局的安排行教育实习,当年12月提前毕业分配就。除了两个班之外,其余6个班都是按照规定修完2年课毕业的。

提到的是我于19721110在广济师范学校加入“中国共青年组织入团7206班团支部书记奎和组织王阳同学(他都是黄梅人),学校的书记陈爱国老[⑦]11121210,学校组织们进毕业实习。我实习的学校是位于的“黄梅小池中学”,共有12位学员所学校实习带队的是班主任戴官。我所在的实习班是一个初中2年级的教学班,班主任是黄初明老。久当学生“初”感到异常兴奋,因而与班主任和学生理得很融洽,以至于124接到“广济师范党支部转发地区文教局和教育局有回校参加毕业鉴定,准备进行就分配的通知”[⑧]后,我们对小池中学生仍恋恋不舍,容地哭起来了。们举行了一个隆重的送会。我受全体实习生的委托,临时应急写一首以示答:“莫道寒冬近,却喜园皆春。老书记问暖情可敬,们红心印心。不完的教改喜信,道不完的生感情。把您经验带回武穴,告全校生。”逝如白驹过隙,回校后我们入了紧张毕业鉴定工作,1220在广济县师范学校毕业毕业证书编089号)[⑨]

 

(摘自宋才著:《惟真知启后人——我的教生涯40年》,湖北人民出版社20116月版)

 

 

照片为1996年春宋才发教授与昔日的恩师原大金高中教主任永成老师在一起。



[①] 中央教科所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大事记19491982》,教育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415页。

[②] 如粮油、商品供应证、开具的证明等,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二),2005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1页。

[③] 舒怀老师在全国恢复高考制度之后攻读武汉师范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湖北大学语言文学系当教授;彭琼霞老师后来任湖北省咸宁市政协委员。

[④] 本人“1971年高中毕业鉴定表”和“高中毕业证书”复制件,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34页。

[⑤] []吴敬梓:《儒林外史》。《儒林外史》第四十六回就写道:大先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像三十年前,你二位府上何等优势,我是亲眼看见的。

[⑥] 吴敢老师于1972年下半年调入湖北省教育学院当教师。

[⑦] 本人的“入团志愿书”复制件及批准通知书,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810页。陈爱国老师后来任武穴市教育局局长、武穴市副市长。

[⑧] 广济师范党支部转发黄冈地区文教局和县教育局关于回校参加毕业鉴定的通知,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11页。

[⑨] 本人由农村户口转为商品粮户口的证明、读中专暑假期间从事生产队生产劳动的鉴定,1972年“学习成绩通知单”,以及“广济师范学校毕业证书”等,见《宋才发档案资料》(一),20052月于中央民族大学整理装订,第57页、第1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