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春天

 

 

 

无非如柔软的流水

划过梦境就留下很深的刀口

所有故事都轻曼地铺开情节

而主人公和作者仍在很远的路上

桃花开时屐齿印过苍苔

空山寂无一人只有桂花在响

 

吴刚仍在夜夜斫月

许多机会稍纵即逝

生命诞生时馥郁破碎如烟

走过时小草喃喃低语

星子轰然作响涌下

午时燃一支烟泡一杯茶

欣赏窗外的风景和桥上的人

 

一切如期而至

醒时梦里都有歌在耳边响

亲切地抚摸过许多后

忽然发现一种最意外的失落

因为一种最平常的疏忽

 

 

 

   我要远去

 

痴痴地站在沟边
俯瞰那片莽莽苍苍的深绿
心中的那丝怅惘
似烟云弥漫沟沟坎坎
山雨欲来时我伫立着
任风儿凉丝丝抚摸
      心中涌动的不安

雷声滚在遥远的山巅
风声打着焦躁的口哨
薄薄的阴云在心中翻卷
——我要远去我要远去
      这故乡的一片泥土哟

我要去浪迹天涯
似这一片风儿掠过高空
——我不愿永呆在这偏僻的山沟
这高原上贫贫穷穷的孩子哟
并未见过沙滩和翻腾的大海
并未见过真的铁轨和飞奔的列车
我畅开胸怀
哦   风儿
请你吹散我心头的郁闷

哦   风儿  吹吧
让雨水清清爽爽落下来
希望它浇开心中那朵隐隐约约的花苞
——我渴望一阵猛烈的雨
      如鞭似地抽打全身
我的心灼疼了   对故乡的泥土
原谅我   我要远去我要远去

家乡的人啊
只有方方的这一角天
这里与外界绝缘
这里不知道人类登月和宇宙飞船
这里不理解人造化肥和科学种田
这里人买一台收音机只为秦腔戏
这里人养孩子只为给自己怡养天年
这里人大多不识字
这里这里
这里听不到世外的天方夜谭

哦   我要远去我要远去
——当然还要回到这世世代代的故乡
哦   我要远去——

 

 

   浪漫岁月·青春

 

 

 

青春真让人受不了

青春得吃鱼吃熊掌

还得吃啤酒和飘来飘去的空气

青春吃到最后

就胖猪得不得了

 

青春的感情就像天长日久的破窗纸

春花雪花钢花纸花

都让他涕泗滂沱

青春出去郊游就不想回来

晚上枕着星子和波涛睡觉

有一斤半斤酒

就醉得放浪了形骸

踏着桃花放歌

将春天抱回来放在墨水瓶内

用一连串的烟圈儿逗她流泪

 

青春出去散步

一散二散就散迷了路

走到一所暖烘烘的房子前

就作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青春在雪夜里做的梦比雪花还美丽

到天明时却不知所措

青春一走到飘柳丝的墙外

墙内秋千就不笑了

青春可怜地走来走去

像个丑小鸭子没人理

 

谁叫青春吃那么多的美酒加咖啡

青春要是一声不响地吃些糟糠

断不至于落魄如此

 

 

    早晨

 

清新的空气和晨钟喊我醒来

布谷一声声在空旷里啼

雀儿的婉转轻敲窗扇

白昼一步一步地走近

 

浓烈的湿润抚摸我

脚音的韵律在空中飘散

如干渴的鱼儿扎入清澈的水中

人流汹涌着弥漫广场

我激动而颤栗的声音迸发

啊  我的早晨

 

我的早晨  我生命的始点

血液活泼泼地在脉管里跃动

肌肉扑棱棱鼓动翅翼

我的双腿不知疲倦地跑啊跑啊

跑道变成了旋转的圆环

 

精力抖擞地冲击着躯体

眼睛高高地投向蓝天

鲜红的太阳正一寸一寸升高

趔趄的脚步正一步一步稳健

 

 

    找不到的故乡

 

 

 

踏着故乡的泥土

竟找不出故乡的音容笑貌

踟蹰在往日坑坑洼洼的小巷

对一片桃红柳绿依旧

哦  人呢

故乡风情的灵魂

幽静为小桃抹一层纤细的茸毛

歌声笑语从柔柔的深绿中隐去

那股炊烟呢

那声狗吠呢

深深的土门里露出来的那片桃花呢

小路上探出了倔强的小草

窑洞里那股亲切的农家味去了

那把大锁

是拒绝我这久别的人吗

讲古台人去台空

老武场杂草空留

哦  故乡  何处去何处去

 

疑惑引我前去

哦  我吃惊了

找不到的故乡

此处留此处留

 

人声音浪飞越

狗吠声亲切

戏曲声悠扬

那股炊烟又起

不  这是从一片大瓦房旁升起来的

多了根明亮的电视天线

 

哦  故乡  何曾找到

找到的  是一个变化了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