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点”能源（之二十四）

调整能源结构实现动态优化

陈柳钦

在迄今人类所利用的能源中，一般分为可再生能源和不可再生能源，前者指能够重复产生的天然能源，如太阳能、风能、水能、生物质能等，这些能源均来自太阳，可以重复产生；后者用一点少一点，主要是各类化石燃料、核燃料。能源是现代化的基础和动力。当今世界政治、经济格局深刻调整，能源供求关系深刻变化，能源仍是国际政治、金融、安全博弈的焦点。能源结构的转型是国家经济转型的关键环节，也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随着经济增长对能源需求的增加，能源结构越来越受到重视。

能源结构指一定时期、一定空间内各种能源之间的比例关系和相互联系。能源结构分为能源供给结构和能源消费结构。能源消费结构是指各种能源消费量占能源消费总量的比例。影响能源供给结构的主要因素有：资源的品种，储量的丰度，空间的分布及地域组合特点，可开发程度，能源开发及利用的技术水平等。在能源生产基本稳定，能源供应基本自给的基础上，能源供给结构决定着能源消费结构。也就是说，能源消费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能源供给结构，因此，要优化能源消费结构，还得从源头，从改善和优化能源供给结构做起。

虽然一个国家的能源供给结构和消费结构与该国所拥有的地理分布、能源总量及其各种能源在其中所占的比重存在很大的相关性。但在对于能源消费结构的分析中，还应更多关注市场失灵导致的外部不经济、制度设计导致的产权模糊和弱化、以及由于人类的知识有限所引起的技术上的不确定性等问题。还有就是，能源结构问题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问题，应将能源与经济发展、资源基础、科技创新、生态平衡、社会进步等方面联系在一起进行整体分析，研究相互影响与互动关系。

中国既是能源消费大国，也是能源生产大国。近几年，中国经济活力得到不断释放，能源供给能力也大幅提高。按照能源弹性系数，或能源密度的演变规律，经过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能源供应压力应逐渐降低。但是，中国又开始明显出现能源紧张状态，而且这种趋势还在延续。特别是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不断推进，能源需求持续增加，能源供需矛盾更加凸显。如何解决能源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是实现经济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建设现代化强国的一个重要任务。

能源结构作为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在中国则显得尤为突出。中国是个发展中国家，由于历史的原因，人口多，底子薄，中国石油、天然气资源相对不足，石油探明可采储量只占世界的2.4%，天然气占1.2%；而煤炭却占世界探明储量的14％左右。“富煤、少气、缺油”的资源条件，决定了中国能源结构是以煤为主以及“新型能源短缺”的结构特征。中国的能源结构经历曲折的变化过程。建国初期，由于资源勘探技术落后，加之西方国家对我国实行石油能源禁运，中国煤炭消费占能源总量的90％以上。而石油、天然气在能源结构中的比重不到5％，使中国工业化进程遇到极大的障碍。随着石油勘探技术水平的提高，中国能源结构中石油、天然气所占比例逐步上升，煤炭的比重下降到 80％左右。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快速增长使得能源消费总量急剧提升。受油气资源储量制约，中国在20世纪90 年代对石油进口的依赖逐步加强。在此阶段，国家大力发展水电、核能的新型能源。但由于技术条件以及经成本的限制，不得不加强煤炭资源的开采以弥补能源消费总量的缺口，在 1998年以前，中国煤炭消费占能源消费总量的75％左右。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对能源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能源产业由于资源和金融产业的特点受到的影响更加明显，同时能源供需紧张状况的缓解也为我们推进能源产业的结构调整、加快能源发展方向的转变和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提供了难得的机遇。而且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推进发展方式转变，调整能源结构的政策，但目前中国煤炭消费在一次能源消费总量中比重依然约为70%，远远超出发达国家，甚至高出部分发展中国家如巴西、印度的平均水平。

能源犹如一把双刃剑，其作为经济增长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促进经济发展，但其无法满足经济增长要求的时候，又会阻碍经济增长。能源供需结构均衡的本质是指一个国家、地区的国民经济及人民生活不只依赖一种能源的消费，其消费结构至少包括两种 (含) 以上能源。确保当一种能源在供给上因故产生严重短缺时，不至于危害到该国或地区的国民经济及人民生活。因此，我们着力防止能源供需结构失衡。综合考虑未来一段时期内中国能源的供给能力和需求前景，中国能源供需结构将存在以下两方面的潜在问题：一方面，在能源供需总量和增速上，供应侧的能源生产能力将保持稳定较快增长，但受制于资源禀赋，产量增速不会太高；需求侧则将出现工业化和城镇化强力拉动能源消费的情况，能源消费总量将大幅上升，消费增速将持续高出生产增速。随着国内能源生产与消费的剪刀差越来越大，中国能源供给的对外依存度将越来越高，能源安全问题将愈发突出。另一方面，在能源供给和消费结构上，如果没有新的技术突破、大的结构变动和有力的政策支持，化石能源为主的供需格局在中长期内难以改变，特别是煤炭在中国能源供需结构中将长久保持主力军地位，若无碳捕捉等环保技术的研发及大范围推广应用，能源消费的最终产物如远超过环境容量的碳排放和酸性物质将对生态环境及气候变化产生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从战略上看，中国面临的能源挑战不外乎涉及两个方面的矛盾：一是，能源的有限供给与经济发展目益扩大的能源需求之间的矛盾。这是一个经济问题，要求我们必须思考如何进行制度设计并有效实施，“以有限的能源满足经济的持续陕速增长”。二是，能源的大量使用与环境形势日益加剧之间的矛盾。这是一个社会问题，要求我们如何平衡经济需求及选择社会目标的组合，我们应“尽可能地降低甚至避免能源使用过程中造成的环境损失和社会福利损失”。

归纳起来，中国能源结构不合理性存在的主要成因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在资源禀赋结构是中国能源结构刚性的基础条件；中国实施的工业化赶超战略是产业结构对化石能源高度依赖的根本原因；压低扭曲的能源价格体系是形成高度依赖化石能源的内部因素；可再生能源的实施障碍是中国能源结构持续刚性的重要瓶颈；还表现在能源发展规划执行力度较差，包括石油对外依存度较高导致能源安全存在隐患、能源效率较低、能源供需失衡、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发展较慢等。还有就是，从历史上来看，中国一度实行自给自足的内向型能源发展战略，从现实来说，中国工业化建设处于中期阶段，能源结构受制于现有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发展方式，发展步伐缓慢；另外，受制于政策以及相应的基础设施限制，优质能源的开发利用也十分有限，先进能源技术的基础性研发投入不足，新能源技术的政策实施力度不够，缺乏有效的激励政策，在实际应用中没有真正的发展动力和商业化市场。可以说，距离一个多元化的、开放的、竞争有序的现代能源市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能源结构的调整和优化势在必行，虽然不能一蹴而就，但要关注当前、立足长远。

能源结构的调整涉及社会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合理的能源结构既要满足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也要有利于改善日益益恶化的生态环境。能源结构的合理与否，直接关系到能源产业本身的发展，并对经济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制约作用。当然，能源结构是由经济、社会发展程度与一定科技水平下可利用的能源资源状况所决定的。产业革命以来，能源发展反映了两大趋势：一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均能源消耗量在增长；二是能源构成不断在变化，总体趋势是从含碳量高向含碳量低转变，即从传统的化石能源逐步向优质能源和清洁能源转变。能源结构向多元化和均衡的方向发展，既是能源战略转型的核心问题，更是国民经济宏观战略朝向可持续发展方向的理性选择。

实现低碳化的、有序的能源结构是中国能源战略定位的根本。国内外实践经验表明，能源结构不断优化是经济发展的加速器，建立清洁高效的能源结构是实现能源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因此，中国应该在未来进一步调整能源结构，使其优质化、合理化。具体来说，要把大力调整能源消费结构作为转变能源发展方式的主攻方向，科学制定节能和提高能效规划；要改变以往能源战略规划主要从能源储备和能源生产，即能源供给侧来考虑满足能源需求问题的不足，要从供给和需求双侧管理来考虑满足能源需求问题；要加强能源管理体制改革，引入市场机制，要放开竞争性业务，鼓励各类投资主体有序进入能源开发领域公平竞争，促进各种能源的合理配置；要强化能源监管，研究拟订全面深化能源领域改革方案，推进能源领域体制机制创新，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一步扩大能源领域投资，进一步深化电力改革，稳步推进石油天然气改革，加快煤炭改革，加强能源市场监管和能源安全监管；要健全相关法律法规，要高度重视并积极推进能源法律制度建设；要建立完善科学的能源成本核算体系，使得能源成本完全反映资源、环境、安全等因素，合理确定能源定价基础，坚持能源价格市场化改革方向，调整扭曲的能源要素价格，提高能源使用效率，并以提高能源效率为主线，保障合理用能，鼓励节约用能，控制过度用能，限制粗放用能；进一步拓宽石油勘探开发领域，加强天然气的开发利用，特别是大力开发利用煤层气、页岩气、煤制气等非常规天然气产业发展，合理适度开发水电，大力发展核电，有序发展风电，并积极推进风电就地转化，加快开发太阳能、生物质能、地热能等清洁能源，提高能源绿色、低碳、智能发展水平，着力构建安全、稳定、经济、清洁的现代能源产业体系。在能源结构调整和优化中，我们还要多渠道、多方式开展国际合作、参与国际能源市场，调整中国能源的内外结构。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资源共享的国际背景下，若“立足自身”解决能源问题则无疑是一种“自我封闭”。因此，我们要充分利用多种方式、多种渠道，广泛开展能源国际合作，把国内市场国外市场和国内资源、国际资源等“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有效结合，在充分参与国际能源市场，借鉴国际上能源结构调整、优化经验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改善中国的能源结构，走一条清洁、高效、安全、可持续的能源发展之路，为中国经济稳定增长提供有力支撑。

（作者为中国能源经济研究院副院长、首席研究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