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葡萄
山葡萄山葡萄
盈盈地挂满沟梁
灌满山谷的情意
孕育出粒粒芳香
憨厚象山里的山民
朴实地扎根在贫瘠的土壤
小时它看我唱幼稚的歌子
高兴得热泪盈满眼眶
待到我楚楚地对着山泉梳妆
它沉默着无声无响
我挥手作别山里的时候
它晶莹象嫩绿的清露
而在我柔肠万转的梦里
它是恋我的泪行
想起那嵌满山洼的葡萄
就忆起山民们铁似的脊梁
想起那野趣的欢娱
就忆起父母鬓发如霜的情肠
父亲从山里来
带给我山里的葡萄
葡萄是山里的眼睛
在我心底甜蜜地吟唱
老人们的窑洞 老旱烟最呛人弥漫整个窑洞 咂叭声偶尔一响便是噪声 土炕烧得飞红肮脏的门帘阻挡着北风 拥着被子坐一炕老人 满脸是钢丝般的线条 是老秋的饱经风霜的年轮 未听见风声嘴里也没有熟悉的沙尘 劈柴噼噼叭叭烧浓黑的茶水翻滚 羊皮袄耷拉着胡子上有消融的口水 手紧紧抄着 人静静坐着 落满风尘的脸静成一幅浮雕 只这一会儿是惬意的 听老学究有板有眼地说唱三国 惊心 立于路旁反思自己 逢集的日子 瘦瘦的小镇骤然肥了 油香肉香撩拨每个人的胃口 叫卖声摩肩接踵 五色花鲜艳盛开 逛集市是农家人的快乐 无数信息在嘴皮上跳跃 姑娘小伙在街角悄悄会面 老头子笑得像十七八的少年 农家产品在这里舒展腰肢 钞票在兜里嘎嘎响 惬意地上一回馆子 为媳妇包回了一大袋甜蜜 姑娘们齐崭崭新鲜 游鱼般在人丛里穿梭 一头撞在许多呵斥上 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老汉们蹲在街角拉家常 滚热的油糕粘了胡须 赶集日是他们看风景的日子 看风景就是品味美好的人生 夕阳无限好时瘦了小镇 土路却被笑声挤满 每个人都在想家中的炊烟 饭香味飘满了沟沟坎坎 村里的医生 医生在村上活了五十年 五十年默默无闻 五十年里有二十年睡觉 二十年默默无闻 五十年里有十年吃饭 十年默默无闻 五十年里有二十年是毛头青年 二十年默默无闻 医生五十年默默无闻 五十年头上默默死去 默默死去后 人们发现村上所有人 都应算做医生的孩子 因为医生有药有针管 还有一双布满筋络的神奇大手
让每个人惊心而来羞愧而去
在黄昏带一种心情
渲染简单的风景
只是一株树
忽然步入空白
拐杖节节断折
黄叶于月晕声中沙沙而落
每个人
伫立片刻
被一种重量击中
在夤夜持酒而立
白发如汗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