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疑,搞改革表明上层有诚心解决中国的问题,我们也理解“中国决不能在根本性问题上出现颠覆性错误”的话。苏联解体,俄罗斯可以用20年的休克疗法和出售能源,让百姓医病、养老、读书不愁钱。可是,中国一旦出大问题,这个有13亿人口的超级大国,有可能20年就能缓过气来吗?恐怕又会重蹈30多年前大运动死几千万人的覆辙。到时,激进的人和不明事理的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话要说回来,中国的改革不伤筋动骨,步履仍然蹒跚,问题总是久拖不决,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目前中国最需要改变的是,官员只对上级负责、不对下边的百姓负责的体制。这样的体制,只会脱离百姓,忽视民意,甚者会损害百姓的利益,根本就不做到以民为本。不改变官“只对上不对下”的体制,上层为民谋福的愿望再强烈,也会被下边的“土皇帝”故意或不故意地把中国搞乱,将国家推向民怨沸腾的危险境界。
正是官“只对上不对下”的原因,百姓在官员的眼中,听话的就是顺民,不听话的就是刁民,这和封建时代的官与民的关系没有区别。官不用对百姓负责,也就不会太在乎民众的喜怒,更不会怕百姓。土皇帝们在自己的辖区内,轻易操纵司法、行政,甚至动用军警,以超过法律的权利,损害民众的利益,打击群众的抵抗。他们的这些行为,表面看似为公家奔命,其实是为了一己之私,是为了创造有利于仕途的政绩,同样也是为了表示下级对上级的孝忠。而且他们会利用媒体,为自己唱赞歌,封锁对自己不利的言论。限制人身自由的截访,充满血泪的强拆强征,这些社会焦点问题,都是这些“土皇帝”为了政绩、为了消除对本人的不利影响,制造出来的。
由于影响了他们的“形象”,正义的言论和行为常遭到打击报复。不是有为汶川地震死去的孩子鸣冤,要求调查校舍工程质量,而被以“煽动颠覆罪”判刑的人吗?中国为什么要有这种“煽动罪”、“寻衅滋事罪”呢?这样的法律太容易被“土皇帝”利用。百姓有不平事、有怨气,无助地大吵大闹,这是情理中的事;网络上参与所谓的“造谣”,绝大多数是处于义愤。而想打击报复的人,会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丑陋心态,治你一个煽动滋事罪。反正权利在他们的手中,这是很容易办到的事。为女儿讨公道奔走7年的唐慧被劳教的事件,就是这么一回事。唐慧那样的心境,有什么样的“滋事”不可以原谅,非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不改革官“对上不对下”的体制,这些“土皇帝”是不会有所改变的,以民为本就是空话。他们激起的民怨,就是国家最大的不稳定和最大的危险。
这种“对上不对下”的体制,百姓很少、也不能够参与政事,然而,各种改革没有百姓的推动,只能说是上层“热心式”的改革——上层的领导有无热心决定了改革的成败。但这种热心,源于上层对现状的认识,而现状往往被地方的“土皇帝”粉饰为太平盛世;上层听不到百姓的呼声,听得最多的却是“土皇帝”们为自己标榜的政绩报告。过去的明君搞了很多微服私访,还不是被底下骗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上层不了解情况,也就不会有热心。而体制改革,特别是政治体制改革,核心的内容就削弱官的权利。为了既得的利益,下边多数官员必然会抵制改革。而在人家的国家,广大百姓是推动改革的主要力量,官员的抵制在民众的力量面前,显得软弱无力。但在中国,百姓对改与不改的问题没有多少影响。百姓意见再多,官员也不公开财产,百姓最多只能发一发牢骚,骂上两句脏话。就是因为没有民众的参与和推动,我国的体制形成了一种惰性体制,改革自然懒惰得没有一点效率。
在这种没有百姓促动的惰性体制下,有改革也不会触及根本,而且改革步调缓慢,需要改革的问题往往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比如说,十余年之久都没有实质性改变的官员财产公开,如果民意可以决定公开,这种呼声极高的问题怎么可能久拖不决。正因此类有效的反腐措施得不到尽快实施,如今众多腐败分子贪婪的胃口已经数以亿计,几万裸官成功逃亡,这些事让百姓愤怒不已。而且,腐败官员的“强势”,增长到了不可小视的地步,如果一下子全面大公开,很有可能会影响国家的稳定。我们知道公开真的很难,但不公开百姓又有怨气,进退都会影响稳定!如果用法律的形式规定,要想升官就得接受公开,不敢公开的靠边站;对不想公开的官员必须主动辞职,问题不就稳定地解决了吗?
还有养老的问题,中国的财政收入数年来的增长都是在20%以上,却让它逐步形成了巨大的亏空,难道这样的问题,过去从来没有人发现?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国外也有很多经验可以参照,只要以法律的形式规定优先保证养老、医疗等保命钱,也就是财政必须每人每年按一定比例拨钱到养老公积金,而后才能考虑其它方面的开支。这样就不会出现为了“三公费”,为了供养无节制鼓胀的公职人员,为了面子工程,动用百姓的保命钱。
还有收入分配改革,这个改革不知道在全国的大小会议上、中央的文件中,提出过多少次,我数出来的至少有17次。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仍然毫无效果,倒是贫富差距呈加速度扩大,大到影响稳定的地步才真正有所醒悟。可是,面对如此巨大的贫富差距,改革谈何容易?前任总理离任之前的改革,也只是无奈地出台了一个条条框框的文件。面对这样悬殊的贫富,小平活着会对我们的改革开放有怎么样的评论?其它的改革也是一样,越改越臃肿的机构改革,也是很典型的例子。
中国作为后来者,确实没有太多的管理经验,但这些改革都不难,只是我们这种没有百姓推动的惰性改革在作怪,这样的惰性,让问题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解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其它国家没有试过的,现成的好东西有的是,看着人家好用的东西,拿来用就行了嘛!当然,你硬要说我们与他们不同,我们必须搞自己的特色,而且,搞出的特色很令人满意,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国搞出的特色比人家优越吗?改来改去,问题没有改观多少,腐败等问题甚至越发严重,这正好说明我们坚守的特色原则,需要有所改变。又不是艺术家搞创作,强调特色干什么?
问题的关键是,虽然国外有成功的东西可以用,但因为这种“对上不对下”的惰性体制,上层听不到百姓的呼声,或者是听到了,也认为是个别现象,不是迫切需要改变的问题,再加上地方官的极力掩饰,有改革决定权的上层,就不会有积极改变的热心,只会以“唯稳”的心态消极处理改革的问题。
如果地方官首先要照顾下边百姓的情绪,百姓能决定他们的乌纱帽,百姓可以借助自由的媒体监督地方官,地方官就不敢做“土皇帝”,他们就会积极上向汇报百姓的诉求和不满。中国由惰性体制产生的惰性改革,就会由上层“热心式”转变成由广大百姓推动下的“积极式”。所以,要改变中国改革的惰性,避免“根本性问题上出现颠覆性错误”,就必须改变官员只对上负责、不对下负责,官不怕百姓的体制;要给民真正的监督权,要让民“一人有一票”。这样的制度至少要在地方上实行,先可以在县市级实行。激进的人不要有太多意见,不要过于着急,全国近3000个县市纯洁了,中国不就大变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