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价值观下的“宪政”不是宪政
2014年的暑期，边走边读！并每天坚持在烈日天气的清早或傍晚长跑5公里！
读洛克的《政府论》，和儿子一起诵读儒家经典著作《论语》的一些经典篇章。近年来，我的研究领域也关注文化信仰、行政伦理等领域。在《公共政策分析》课程的研究生教学中，有限的课堂时间里我基本上是侧重“公共政策与决策的伦理、价值观念”的诠释而非技术性操作——技术性分析主要交给学生自己分团队课外去做并在课堂上汇报；邓恩的《公共政策分析导论》教材，对“公共政策分析”的展示是价值与技术并重，涉及许多政策伦理和经济学分析技术。
对于《政府论》（上下篇），我的评价是，这是近现代西方宪政思想的启蒙著作，也是今天我国提升公共管理与服务质量、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必须参考的经典政治学著作。缺失了类似这样的环节的价值革新和观念变更，所谓“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所谓“创新社会治理体制”将会是“镜中月、水中花”。
儿子今年暑期开始的头些日子上了几天“论语”课，老师不仅要求孩子们背诵和烂记于心，而且要求能够默写出来。行走中，我配合他背诵、默写，因此我有机会接触更多“论语”的经典篇章，并思考很多。我总体的认识是，儒学观念重点是“修身养性”，其政治主张、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对于个人的教导，还是有裨益的；但儒学思想的整个理论体系是消极的、天真的，套用现在一个网络流行词就是“萌”，而对国家治理、社会建设、对现代性个人价值（非奴性）观念的建构以及对政治统治秩序的持续，基本上只有破坏性而少有建设性作用。因此，在儒家思想的指导下，不可能建立起英美社会那样成熟的制衡机制和政治体制，即所谓的“宪政”。类似的观点，著名美学家、南京大学国际传媒研究所所长、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副院长潘知常教授另有更独到的见解。中国社会科学院有学者这些年致力于搞什么“耶儒对话”，很佩服他的毅力，但其学术价值充可能只能限定在个人修养与观念上，我断定对中国社会的文明与进步益处不大。
有什么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这点呢？至少有三个例证：
其一，儒学思想+“形似神非”宪政的实践模板是中国台湾的民主政治。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失败的样板。陈水扁的贪腐是台湾民主宪政的最大讽刺。陈水扁是典型的中国人，所以他和他的老婆、儿子具备了所有国人的狡诈和演技。虽然陈水扁是民选上台担任“总统”，但我相信陈水扁及其老婆、儿子并不信仰宪政，或者说，虽然是大律师，但陈水扁并不懂得西方宪政的精神根基或信仰基础。当然有人会认为，陈水扁贪腐能够被抓起来本身就体现了台湾民主的优势；但这话并不客观，因为民主的本质是制衡，宪政最伟大的意义是构筑了一个制衡和预防机制，而不是事后的惩治。你看，在欧美、中国台湾、香港人眼里“不民主”的中国大陆威权体制下，贫民“周老虎”和权贵“周老虎”不都也抓了么？抓了陈水扁能够说明什么？
马英九也当是践行西式宪政的失败样板。作为华人“总统”和西式顶尖名校的高材生，马英九先生心中充满了儒家仁政思想，并对西方民主宪政模式有深刻的认识，但毕竟受儒学影响较深，忽略了西方宪政的信仰根基和价值伦理，对人性的丑陋（或者说不完美，免得大家听我这样说不舒服）缺乏足够清醒的认识、防范与应对准备，这将注定他复兴中华民族梦想的失败，国民党很有可能失去下一届台湾的政权，而不幸如果这样，又将重创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大家可以去观察一下：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人，既刻板、又天真；而那些半吊子的所谓“儒学大师”，内心满了狡诈。
其二，对日本传承儒家思想的误解，或者说，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过去我有一个错误的认识，认为日本继承了中国的儒家思想，而且日本传承的儒家思想对日本的强大有直接促进作用，因此在过去我的《管理学》教学中我也经常这样跟学生讲，但现在我意识到我错了，我显然是受了我的老师和前辈们的误导，或他们在教导上有偏差，或我在受教时理解偏差了。实际上，日本早在19世纪初期开始就开始了对儒家思想的革命性的扬弃，而基本上接受了西方社会统治的实践模式，直至今日。这一点在被誉为“日本近代教育之父”的福泽谕吉的著述及其反映的思想体系中可以得到印证：福泽谕吉是日本近代教育思想的启蒙者和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传播者，但同时又是鼓吹日本发动对华侵略战争的理论集大成者，他的著述中充满了对中国人和中华文明的蔑视。
当然，日本宪政只有西方模式而缺乏西方信仰的核心观念，日本的文化与宪政得以构建的信仰根基并不匹配。福泽谕吉的著述中针对中国时满篇都是“支那、支那”，既蔑视又嫉妒，人格接近扭曲。倘若福泽谕吉真的从骨子里能理解或接受自16世纪以来英、美、德等的西方传统主流的信仰、思想和资本主义的民主价值，他的内心就不会对曾经深刻影响过他们的邻居这么仇恨和蔑视。所以，日本的君主立宪是蹩脚的宪政。
其三，韩国的崛起，既得益于西方的宪政模式，也得益于西方的文化信仰。曾经的亚洲四小龙这些年来在不断的分化。亚洲四小龙中，新加坡、香港、台湾是华人世界，而韩国受儒、道影响深远，但今天的新加坡和韩国，无论是政治、经济制度还是文化信仰上已经跟英美接轨，只有台湾和香港还在儒家的酱缸里打转和宪政制度的“形式”里Z-Turn。于是我们看到，新加坡的人均GDP已经跻身世界前十名，韩国在世界的排名还在不断提升；而台湾有人为了“台独”而不惜践踏、冲撞立法院，香港有人叫嚣“港独”甚至为暴恐分子叫好，在全球经济大背景下逐渐有被边缘化的危险。一点不用奇怪，这就是分化。有些人根本不懂宪政民主的神，只是一群为了私利而不惜践踏天道法则的自私鬼而已。
具体说韩国，韩国的五大财团中，如三星、现代、乐天、浦项制铁、LG等基本出自制造业，无一例是来自房地产业。当韩国三星在智能手机市场中独占鳌头时，台湾的代工企业却在苦苦挣扎；与《江南STYLE》一起流行于世界的不仅是“韩流”，还有韩国的品牌，现代、三星、LG等品牌已经跻身于国际品牌行列，三星智能手机技术迈进国际巨头行列，与代工的台湾和地产的香港相比，韩国已然踏上了持续发展的道路。来自星星的你，知道韩式奇迹是怎样诞生的吗？我相信原因很多，但不管怎样，如果我们只看到韩国的高收入、经济实力、国际地位、“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汉江奇迹”、创新研发体系、“智慧经济”、公正和杜绝投机的住房政策、鲜有血泪的拆迁、没有贫民窟的城市化，等等硬实力，而没有去深刻认识韩国人的信仰及文化上的创造等软实力，就等于没有认识真实的韩国。
基于以上的认识，日本、韩国两个曾经深受中华文化影响的国家，虽然今天成长为两个在全球极富影响力的政治、经济强国，但从文化价值上讲，可以说跟中华文化、跟儒家思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相反，中国要去认真学习人家，更新自己的文化价值。但最应该学习谁呢？中国古话说，要择邻而处，面对日本、韩国这样两个强有力的邻居，中国选择谁去学习呢？我认为当是韩国而不是日本。
以上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结论是什么呢？结论是：在儒家思想下，不可能建立起现代意义上的民主宪政；人们对政治清明、社会文明的追求，需要从更新自己的文化信仰（Cultural Beliefs）开始，先尽好自己的本分，担负起自己的建设责任，而不是一味的批判、拆墙；进而在教育意义上，就意味着需要培养更多具有“独立、责任和公共精神”的人才——而这才是现代大学教育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