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那一日（2）：铁船在江中出故障

2014年8月6日。

午饭后，前往洛那。

汽车在大山中间穿行。路的一侧，或是稻田，或是玉米地。这里的季节较晚，我们在广西的时候，玉米已经收获，而在这里，还在灌浆。路的另外一侧，或是经济果林，或是原始森林。壮族大多生活在有水的山谷里，据说这里也是从来不会饿肚子的地方。小杨说，他们一家每年收获的玉米，都能卖五六万。还有各种山货可以出售，生活还算富足。

“洛那”在壮语里也是一个与水有关的地名，全村五十来户人家，分布在河谷溪流的两侧。到了洛那，我们只在路边稍作停留。小杨又邀约了几个年轻人陪同我们下江边去。原来我们一行加上司机有六人，当地陪同的朋友有八人。

从洛那下来不远，就到了江边。小杨的铁船停在距岸边百十米的水面上，他划着木筏去将铁船开到岸边。头天晚上才下过一场暴雨，岸边到处是烂泥。没有码头，我们需要从相对容易行走的一个乱石滩上船。上船已经成为一件有点危险的事情，带头上船的小伙子还摔了一跤。同在云鹏电站那天的情形一样，没有救生衣，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而且，铁船一侧白色油漆刷着几个字——限载二人，可是我们一行有十四人。小杨沉重镇定而自信满满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这条船曾经坐过二十个人。又以年轻人补充说，还加上一头牛。也许是事实，但我觉得他们只是好心地给忐忑的我们安慰。

行程的第一站是上溯几公里去看正在建设中的横跨南盘江的铁路桥。小王说，这是目前中国第一铁路高桥。第一的说法我不是很确定。很多地方都会有自己的第一，这里面多多少少会存在信息的问题。不过，远远望去，那桥高耸在江两岸的两个山头上，甚至壮观。

铁船马达突突突响着，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头顶上太阳强烈地照晒着，江面上风平浪静。远远近近的，可以看到鱼在水下冒出的气泡。马达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原来是皮带断了。

失去动力，铁船就只能在江面上随波逐流。我一时间紧张起来，三十六年前在南盘江上遇险的一幕浮现出来。那一年，我和聋子叔叔等三人过江去砍明子，三个人牵着三匹马。在大田江边上的船。因为聋子叔叔的朋友不在家，划木船过来接我们过江的是聋子叔叔朋友的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儿子。一来水太急，二来载重过大，三来船夫经验不足。船到江中心，突然失控，被激流冲着向下游而去。我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木船离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不远。聋子叔叔是一个猴子一样机灵的人，他手握缆绳，纵身跃上江中一块巨石，迅速将绳子绑上去。危险得以化解。聋子叔叔说，当时他也吓坏了。看到木船接近漩涡，他已经准备到下游去捞人了。

铁船在随波漂流着，我不禁悲观地想到，三十六年前在南盘江上逃过了一劫，今天还能不能幸运。

小杨一直嘿嘿嘿笑着。“没关系的。小问题。皮带断了，换上新的就是了。”他说，铁船就停在江上，平时不管是谁，只要有个扳手，就可以开船。所以，有时候会出点小故障。他和朋友有条不紊慢条斯理地修理着。

半个多小时候后，船修好了。这时船已经飘到我们出发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