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由与民主


 
论自由与民主
 
你们曾观水你们曾弄潮,你们曾极力做一个水分子的小小的悸动——然而你们最终之失策根本还在于你们的四肢尚过份执著,你们的歌声尚过份僵硬,并由此束缚了你们向上的舞蹈。
 
你们之中有谁看出暴虐而阴沉的堤坝的多种影像和浪荡的水藻纠缠不尽的普遍与元一呢?然而你们自身首先便是如此的堤坝和水藻。
堤坝之于堤坝,水藻之于水藻,其间有过什么灵魂的欢吼与悲哀吗?你们说着许多许多,却不知道那其实是冷冷的沉默。
是故你们在自唤自励的热情中啜饮着愤怒着并且委婉地叹息,是故你们的热情实在是不甚纯粹。
 
真的,兄弟们!请相信:每一次与你们摩肩接踵的电离中,我欣赏到的不仅是氢氧的飞升,更多的是杂质的笨拙。
我如是说且羞红了自己的脸,我自己的杂质最近也沉淀了我的呼喊我的狂跳。
我发现了我永恒的巨敌远古的魔鬼、那性感的女人可恶的悖论。我将在这背反的规律之肉躯上继续作已经开始的小小的专研——
 
对于“民主”的樱唇,你们有着猛冲狂飞的健翮之渴望,你们如是不惜蹂躏了它亦要将之持久地狂吻。
狂酲呢喃中不是有着骚动的暴虐吗?可你们有时即称此呻吟之“小死”为欢乐为快慰——为“民主”!
 
我于是赞美强悍而独裁的潮头,因为他是为了导引水流。唉,仅知道推力来自于广大的后继这样的潮头是不幸的——你们的潮头尚太柔太弱,还太是一个水分子!
 
我诅咒这样的世界:弱者似乎虔诚地为强者执役,而与内心的通道里二者的意志竟交配竟媾和!如是生育,永不会降临超人。
在我看来,真正的表演家绝对不屑于合唱,甚至也没有这种权力——假如他还没有学会领唱!
 
“自由”的肚腹,戏弄着的毒螫肚腹,我晓得此中隐秘的幸福。但你们尚不配占有。
你们之中可有谁的灵魂之翼强大得足以飞越世界上所有的界标?你们之中可有谁的信仰之足轻妙得足以无碍地跨过栅栏之重重?
你们之中可有谁的精神之光可以恣肆得齐同万物,悠闲得逍遥太虚?
 
真的,你们跪在“自由”的面前,如同囚犯之于即将诛戮他们的暴君!而你们谦卑地舔着他的脚,而你们的嘴盲目的将他颂赞着……
 
唉,如是夕阳西下,走出东林精舍、五柳田园,我也看见了你们之中最自由者,把自由象镣铐象枷锁似地戴在脖颈上。
 
因为如果你们不是心安理得地与四季之轮同转同化,和花开花谢同梦同情,孩子般顽皮嬉戏而无肯转为,你们如何能真正的自由呢?
而且如果你们无凭的乞讨不是自赎的布施,而你们的天真也不是无助的冥蒙,你们又如何在更高的自由中任意腾升?
 
真的,兄弟们!我宁愿你们不要这样的“民主”、你们不要这样的“自由”了!因为你们的肉体永远不可猥琐,你们的心灵永远不可下跪,你们的精神永远不可与这个疲弱虚伪的世界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