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对中国经济究竟有何影响?


      今年4月初,美林银行的一份报告测算,反腐至少导致中国今年经济增长减少0.61.5个百分点,因经济活动减少带来的损失可能会达1350亿美元,接近孟加拉的经济规模。而高端餐饮业、酒店业的凋敝直接缘于反腐,在公共舆论中更是成为共识。

中国目前的反腐恰逢经济下滑之时,反腐影响了经济增速,很自然会被各方拿来“说事”。

刚刚出炉的外贸数据也似乎佐证了这一点,中国8月份外贸数据延续“外暖内冷”的格局,海外市场持续回暖令出口同比增幅基本符合预期,而萎靡不振的内需却让进口降幅进一步放大,导致贸易顺差在7月创出单月历史新高后,8月继续刷新这一纪录并接近500亿美元。

数据显示,8月出口2,084.6亿美元;进口1,586.3亿美元,贸易顺差498.3亿美元,扩大77.8%,改写7月创下的473亿美元的单月历史纪录新高。持续刷新的巨额贸易顺差带来外汇占款加大和人民币被动升值压力,也反映中国内需疲弱背后经济增长动力的严重不足。

中国反腐确实导致两大后果,一是地方政府投资下降,二是国内最终消费率下降。这种相关性在其他国家不大可能出现,但在中国却不幸成为现实。原因再简单不过:过去十年,投资主要是政府投资,那著名的4万亿与地方债务30万亿就是中央与地方两级政府投资;另外,在国民最终消费中,政府消费占比畸高。但是,这是中国经济的这种结构性缺陷也是中国经济最大的隐患,反腐只是让这一脓包提前破裂而已。不反腐,这一隐患不会消失;只是因为地方自主性投资与政府消费继续支撑,脓疮继续艳如桃李。

不可否认,大刹公款吃喝风,抑制了畸形消费,从而导致最终消费率下降。从经济统计的角度,国民最终消费包含两部分:居民消费与政府消费。这些年中国就业形势一直不好,中低层收入增长极其缓慢,内需始终不旺,国民消费率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这么低的消费率,公款消费还占了很大比重。自1978年以来,中国政府消费在国民最终消费中的占比一直处于跃升状态,90年代稳定在24%-25%2000-2010年提高为26%-27%之间;2011年上升至28%。其中包括备受抨击的公车及吃喝玩乐旅游等公款消费,去年以来,明显受到影响。

房地产市场的低迷也受到反腐的影响。中国多年来房地产市场高度泡沫化,早已经脱离民众的真实购买力,主要依靠官员与富豪出于财产保值需要的购买力支撑。尽管官员公布财产信息迟迟未能成行,但官员们知道,这应该只是迟早的事,不少权贵都在想方设法将房地产套现,不再进场买进,因此,房地产泡沫的破裂也是迟早要发生的事。

当然,中国经济增长一直是靠投资和出口在拉动,国民最终消费一直增长乏力,即使是腐败最泛滥的时期,畸形消费奢侈品消费也只是一小部分人,对拉动全国内需作用并不大。至于说反腐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高档餐饮和奢侈品消费,官场也出现了普遍的消极怠工现象,“不吃不喝不干活”,“宁可不做事,不可做错事”。但长期而言,反腐对中国经济和市场建设都有好处,因为一个腐败横行的市场肯定不是一个有效的市场。

表面上看,反腐对经济发展有影响,导致某些畸形消费领域门庭冷落。不可否认,长期的公款消费对经济有一些拉动作用,但其对经济和社会的破坏性、危害性更大。人们不难看到,凡是有腐败的地方,公平正义失衡,百姓利益受损,甚而激发官民矛盾,影响经济发展。

国民最终消费必须依靠大众消费,居民消费潜力的释放才是发展经济的动力。腐败经济实际上与百姓利益水火不容,多年来由于腐败的奢侈消费,抬高了市场物价,挤压了大众消费。所谓“反腐影响经济”只是一个伪命题。腐败之下, 权贵贪官巧取豪夺、与民争利、为所欲为,不仅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也损害了全民的利益。如果让腐败继续横行,只能延续官商勾结、市场垄断、公平缺失的格局,只能阻碍中国经济健康发展。

中共十八大之后开始的反腐败运动,持续至今已近两年,从处理腐败官员的数量来看,堪称中国历史上最严厉的反腐败行动。不少官员曾经希望,当拿下几只“大老虎”之后,反腐败会放轻力度、放缓节奏,或者告一段落,让权贵们愁烦的是,时隔两年依然看不到反腐鸣锣收兵的迹象,但反腐的选择性还是很强,倒霉的都是清一色的草根阶层,这使得外界对反腐的合法性产生质疑,也令人担忧反腐能否持续下去。

反腐能否持续下去,这是社会各界普遍担忧的一个问题。人们当然希望反腐将持续整个十八大期间,甚至延续到习近平掌权的十九大,更理想的状态是,未来中国的反腐将会在建立制度与法治的基础上趋于常态化,要避免一阵风、搞运动式或选择性的反腐,必须配套多种改革措施大力推进法治建设,不能只依靠党内反腐或者中央领导人的个人意志,而是要转化成法律和制度的有效规范,以及更加广泛的舆论监督和民主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