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李凤梅是从2001年开始的。自2000年8月25日起，我担任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院长。2001年5月中国政法大学法律逻辑专业应届硕士生李凤梅到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来找我求职，经过组织严格的试讲、面试等规定程序，中央民族大学最终以接收应届毕业硕士生的方式，接纳李凤梅为法学院行政管理学专业的任课教师。随着中央民族大学办学规模的不断扩大和实力的不断增强，2002年底学校又把政治学与行政学、行政管理学两个本科专业以及科学社会主义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专业硕士学位点从法学院分离出来，组建成一所新的学院——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李凤梅随之成为管理学院行政管理学专业的专业课教师。2007年秋李凤梅在职求学深造，又成为我独立培养和指导的法学博士研究生之一，跟随我研究民族地区经济法律制度问题。三年来她潜心研究的就是城市化进程中农地保护的法律制度问题。她撰写的博士学位论文《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农地保护法律制度研究》，2010年5月以答辩委员会给予“优秀博士学位论文”的高度评价获得通过，从而顺利地摘取了“法学博士”的桂冠。我是亲眼看着李凤梅在学术研究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和发展起来的，因而在李凤梅博士学位论文撰成付梓之际，我欣然应允为之作序。

土地资源关系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土地是财富之母、民生之本，是人类生存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是涉及国家粮食安全的战略资源，也是经济活动和各项建设最基本的空间。我国85%的食物由耕地提供，95%以上的肉、蛋、奶是由耕地提供的产品转化而来的。耕地还直接或间接地为农民提供了40—60%的经济收入以及60—80%的生活必需品。所以，保护好耕地对国家粮食安全具有基础性作用，对农民长远生计具有保障性作用，对农村乃至全社会具有稳定性作用。城市是现代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城市化建设肩负着加快农村改革步伐和全面实现小康社会的历史重任，是打破城乡二元经济结构格局的有效途径，实现工业化和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大举措，我国必须坚持走城市化的发展道路。尽管自1978年以来城市化率不断上升，但我国仍然是一个低城市化水平和城市化水平滞后的国家，主要表现在城市化落后于工业化、城市化落后于非农化、城市化落后于经济GNP/GDP发展水平。目前我国城市化正处于难得的快速发展期，预计到2020年将有60%的人口居住在城镇中，快速增长过程还将持续30年左右。然而在我国城市化进程中，也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土地浪费现象，大量农用地在城市化过程中被转变为非农建设用地。我国耕地后备资源严重不足，60% 以上分布在水源缺乏或者水土流失、沙化、盐碱化严重的地区，通过开发补充耕地的潜力十分有限，13亿人口的吃饭问题始终是我国政府一件头等重要的大事。尤其是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快速推进，我国每年农村正常占用的土地达到了400多万亩，其中农民耕地所占的比例约达200多万亩，这就表明每年可能有100多万农民失去耕地。近年来各地因土地引起的纠纷接连发生，据调查的数据资料显示，目前因征地拆迁引发的农村群体性事件，已占全国农村群体性事件的65%以上。当前我国农业仍处于艰难的爬坡阶段，粮食稳定增产、农民持续增收的长效机制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我们必须像珍惜生命一样去珍惜每一寸耕地。

呈现在广大读者面前的这本《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农地保护法律制度研究》，我以为正是力图解决这一问题的有益尝试。该书从法律制度的视角，分析了我国在推进农村城市化建设的进程中，产生和存在农地保护问题的原因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对策，从而顺理成章地得出了如下结论：农地保护法律制度是由农地所有权法律制度、农地使用权法律制度和农地管理法律制度共同构成的一个完整的农地保护法律制度体系。这就是：（1）农地所有权法律制度是农地保护的前提。完善农地所有权法律制度必须澄清农地所有权性质，明晰农地所有权主体、明确农地所有权内容。（2）农地使用权法律制度是农地保护的基础。完善农地使用权法律制度必须保障农民永久的农地使用权、实现农民充分的农地使用收益权、赋予农民完整的农地使用处分权。（3）农地管理法律制度是农地保护的关键。完善农地管理法律制度必须健全耕地保护制度、严格土地用途管制制度、规范和完善土地征收程序。通观全书，我觉得创新点突出地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一是提出了农地保护法律概念、制度体系、法律规定等方面的新见解；二是在城市化的大背景下，从整体的角度将农地所有权法律制度、农地使用权法律制度和农地管理法律制度，作为一个完整的农地保护法律制度体系进行研究；三是在研究方法上尝试综合运用法学、经济学、社会学和管理学多门学科的研究方法，对我国农地保护法律制度进行全方位、多层面的深入探究。

李凤梅是一位好教师和孝女，但还算不上是一位优秀的科学研究工作者。我历来认为科研是名师成长的摇篮，是普通教师走向优秀教师和名师的阶梯。搞不搞科研以及会不会科研，实质上是一般“教书匠”与“专家”的分水岭。一个不搞科研或者不擅长科研的大学教师，是永远成不了一流教师的。实事求是地说，李凤梅给本科生的授课历来是深受学生欢迎的，每年年终进行的教学质量考评，学生和同行们对她的教学评价都是优秀的，院领导和同事们对她的工作态度和工作业绩也是可圈可点的。她对含辛茹苦供她读书，把她培养成人的母亲是尊敬和虔诚的，乡亲们和同事们称她为“孝女”是当之无愧的。她为人耿直，尊敬师长、以礼待人，也是有口皆碑的。作为李凤梅的导师，我对她这些好的素质和品质历来是肯定和褒奖的。然而，在我的眼里是揉不进半点微尘的。李凤梅作为一名人文社会科学毕业的博士生，在三年攻读博士学位期间未能牢不可破地掌握调查研究这项基本功，不善于做艰苦细致的田野调查工作，对于这一点我历来是不看好和给予直言不讳批评的。尽管她也跟随我到贵州省黔东南民族村寨做过具体的经济调查工作，但她从一开始就不是自觉自愿的和很上心的，这就是她最终与其他同门弟子相比的主要弱点所在。也尽管她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很敬业地工作、勤奋刻苦地学习，专业知识和科研写作能力有了质的飞跃，但在恒久的功力上、成果的产出率尤其是出精品上仍然较弱。所以，该书存在的严重不足之处，也正在于缺乏强有力的第一手数据资料作支撑，更缺少具有说服力的实际案例做论证，李凤梅今后必须在这方面狠下苦功夫才行。

出版《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农地保护法律制度研究》这部博士学位论文，毕竟是李凤梅学术成长道路上的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然而这只是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今后的科学研究之路对于李凤梅来说还更长、更艰苦。“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栏。”[1]我殷切地希望李凤梅继续做出不懈的努力，在未来求知治学的征程中取得更多、更大的成就。

是为序。

中央民族大学法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宋才发

2011年7月10日于北京

发表于李凤梅著：《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农地保护法律制度研究》，知识产权出版社2011年版，第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