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怒江（9）：“记忆之城”

     2015年2月3日。

     从匹河往上看，似乎老姆登就在山顶；到了老姆登，才发现后面还有高山。沿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水泥小道攀登上去，山后就是知子罗村。知子罗的垦殖历史相当悠久，在西汉武帝时期就曾经设县。解放后，1950年成为碧江县府，1954年成为怒江州府。再往后，1974年，怒江州府搬到现在的六库，1986年碧江县撤销。知子罗成为废城。

     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县城，曾经是州府。不过是崇山峻岭中一处缓坡，一个稍微缓和的山脊。仅有的一块平地，能够建成一个篮球场，其他所有的建筑，沿着长不过几百米，宽不过几米的“大道”，成吊脚楼的形式排开。这些不同于周围山村的水泥砖瓦建筑，估计就是之前各个局级单位的办公场所。当初的局级单位估计也不多，要是像现在，一个县设上百个局级单位，办公楼早就把山体压垮了。矗立在村头的老图书馆，估计在县府和州府时期，也是最气派的建筑。在因为旅游而逐渐引人注意的今天，老图书馆成为知子罗的象征。

     知子罗作为州府而废，可能与交通有关。就地理位置而言，知子罗倒是位于怒江州的核心地段，但交通实在太不方便。从江边到知子罗，要修筑可以通过大型车辆的道路，不仅工程浩大，而且对自然地理条件也会造成巨大的破坏。那山坡实在太陡，修路队山体的破坏实在太大。后来知子罗作为县城被废以及碧江县被撤销，也确实与自然地理条件有关。

    在怒江大峡谷 ，自然条件相当脆弱，资源承载能力也相当有限。比如，位于某个山脊的小村，本来就只能容纳一户或者两户人家生存，如果有十几二十户人家，自然条件势必完全被破坏。植被会消失，山体会滑坡，泥石流会经常发生。碧江县的撤销，就与人类经济活动规模扩大导致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泛滥有关。

    撤县之后，原来县府的办公和住房分给附近农户居住。县府所在地的格局还基本上保留着，政治斗争年代留下的标语还醒目地留在墙上。由此，这座废城被诗意地叫做“记忆之城”。这种诗意的名称其实也只是个噱头，没有多少值得记忆的东西。经验和教训倒是值得吸取。人类的社会经济活动总是要受制于自然的承受能力，并非人有多大胆就地有多高产。当人类的经济活动规模超越自然的承受能力时，被破坏的自然条件可能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进入怒江大峡谷之后。可以很明显地观察到自然条件的变化。从六库到匹河前后，山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植被，山体光秃秃的；而匹河以里，植被逐渐茂盛起来，到了贡山以里直到丙中洛，还可以看到保持完好的原始森林。这种差异，应该与经济发展和资源开发的深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