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湖  薄荷月

 

 

作者按语：微信流传的《有一个水果湖，只有我们知道》，居然让几十年不感冒的60后，重感起来。公务员扎堆？这种感觉似乎不是我这个60后的病毒。70后80后90后甚至00后的偶物，那平铺历数的繁星满天，微信巨情宵夜不绝。而水果湖的乡愁在我心空，究竟是怎样的一湖一浪？我找出好多好多年前在博客的心迹，供水果们品尝……

 

薄荷月

 （2010-09-04参加文学艺术广场中秋笔会稿）

徐新桥

 

“英姿，你说，是不是洪山路这一棵又一棵法国梧桐，将火炉的暑气扫到北冰洋了？”

英姿抬头，梧桐树叶婆娑，有点瑟瑟。也许联想到儿时池塘边的薄荷，英姿答非所问地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天空表现着一种乌克兰的情调？”

一枚薄荷月静静芬芳着，白天博大蔚蓝的天空，此刻被乌乌地克制成深邃。路灯使劲地发黄，似乎要衬托月亮的白嫩。街心洪山广场，一地温柔的清凉。我感觉英姿走得有些飘忽，踩着泥似的，赶紧扶了一把。

擦过迪斯科们，牵着英姿，我们熟练来到交谊舞方阵。从街对面电信大楼拐角处，清晰传来腰鼓队的咚咚锵，咚咚锵，昭示着我们的未来，击打着我们的心跳。粉红色的折叠扇和鲜红色的腰鼓绳，也将成为我们的导游小姐，引领我们游历一段知天命及至耄耋人生。

月亮月亮，

为什么叫月亮？

因为一月，

有一次最亮。

 

月亮月亮，

今夜不是月亮，

今夜是年亮，

一年的最亮。

领舞两口子今夜居然这样抒情，开始了我们方阵旋转舞，一段3/4拍的圆舞曲，浮华起广场的灿烂。

洪山广场一侧的标志物是科技大厦，整个院落原来都是水杉树林，三十年前，我从农村赤脚来到这里，感到亲切如家。

洪山路8号的红砖房里，木板嘎吱嘎吱的，让我们觉得这是乡音。水果湖的壕沟边有我们单身汉的乐园，那就是单位食堂。早早的晚餐后迟迟的出来，却不回家，而是径直来到水杉树林的池塘边。

记得晚霞掠过树尖，在林边不远的池塘火红燃烧，散步的我捡起土坷垃丢进水心，喑哑了青蛙呱呱的前奏。荷叶不多，我们老家叫做苞苞头的一种水生植物，铺满水面。一些小绿蛙在阔叶上面驻足，蹦跳，水滴泄银，玉珠般滚动。岸边水草丰茂，小鱼游啄其间。

从林子回望另一边的马路，没有公汽穿梭，只有一路电车咝咝走过。宁静，似乎成了水果湖的天籁之音。

我踩了英姿的脚。“英姿，我想起了脚下的池塘。”

“是不是那个雪白的晚上，月亮最亮的那个晚上？”英姿问。

“不是，不是那个亭亭玉立的晚上，而是那个漆黑的白天，水杉树林全被砍光。”

英姿无语。我知道，她的无语是昔日的蛙鸣被水泥覆盖。而那些夏秋舞动的森林，被今天舞动的人们取而代之。只是，我们的头发无法像水杉那样在春天泛青，背脊也无法那样挺直刚劲。

英姿的华发在音乐中飘飘舞动，我知道她那满头的乌黑渐渐泛白，不是月亮惹的祸。至少有几根白发，也许就是十几年前，女儿帮她一一拔掉的那几根，是一丝丝怨妇的叹息。

水杉林变成了水果湖二中，是因为女儿同龄人挤逼的结果。女儿们也长大成林了，繁衍移动的森林必将战胜地球上坚守阵地的森林。

炎夏已过，狂热犹新，冬天注定要来。仰望记忆中遮挡风寒的水杉，在今夜冰冰凉凉的月亮上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她们在向桂花树倾诉。

 

原载作家徐新桥的搜狐博客：http://jushuihe.blog.sohu.com/159162682.html?act=1427935247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