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发表在2015年7月14日中国企业报第4668期,刊登时因版面原因有删减。
2015年年初,“创客”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两会两万字政府工作报告13次提“创业”,国家明确表示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将成经济发展新常态,“创客空间”或者“众创空间”也成为2015年中国经济新常态的热词。其实,在2012年,我国国内几家创客实体经济规模翻了一番;在2013年,南方创客从海外筹资达1000万美元规模,全国创客经济规模估计在10亿元人民币左右;在2014年,全国创客经济规模估计在30亿元人民币左右;在2015年,全国创客经济规模估计在100亿元人民币左右。当然,这涵盖把一些私人设计工作室、个体服务商、小型发明创业团队的活动划入创客的范畴,可以得到超过200%的年增长率。
在创客运动中,美国政府推出积极鼓励政策,我国政府在创客问题上也非常积极。我国国务院鼓励创业,先后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做好新形势下就业创业工作的意见》和《关于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两个红头文件,分别支持科研院所在职人员停薪留职和大学生休学出去创业。
在创客运动中,部分地方政府看到了“创客经济”带来的创业就业契机及其背后的文化发展,促使各地创客空间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各种创业队伍和创作团体纷纷挂出创客的牌子。
我国国内第一个创客空间是2010年诞生于上海的新车间,类似的还有北京创客空间、深圳柴火空间、杭州洋葱胶囊、南京创客空间等等。
当然,深圳创客做得比较好和务实。2015年1月4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视察深圳柴火创客空间;2015年3月31日,深圳市长许勤做东,邀请本地创客代表和众创空间负责人座谈,聊创客运动和众创空间下一步如何发展。
在深圳创客文化发源地南山,区政府启动众创空间资助计划,2015年首批通过预审的达到77家;在深圳华强北,衰落的电子一条街转型为创客空间,2015年5月底开张运营创客中心,首期占地5000平,二期据称扩大至3万平。在深圳南山另一个兼具规模和名气的众创空间叫TechSpace开放制造空间,国外创客文化的教父级人物,原科技杂志《连线》主编Chris Anderson和美国著名创客空间Noisebridge的创始人Mitch Altman都曾慕名造访。
根据国务院《意见》中的定义,众创空间是顺应网络时代创新创业特点和需求,通过市场化机制、专业化服务和资本化途径构建的低成本、便利化、全要素、开放式的新型创业服务平台的统称。这类平台,为创业者提供了工作空间、网络空间、社交空间和资源共享空间。科技部强调,众创空间绝不是大兴土木的房地产建设,而是在各类新型孵化器的基础上,打造一个开放式的创业生态系统。
因而,众创空间的概念外延比孵化器范围更大,它包括创客空间、创业咖啡等新型孵化器模式。众创空间包括那些比传统意义上的孵化器门槛更低、更方便为草根创业者提供成长和服务的平台,众创空间是创业者理想的工作空间、网络空间、社交空间和资源共享空间,还是一个能够为他们提供创业培训、投融资对接、商业模式构建、团队融合、政策申请、工商注册、法律财务、媒体资讯等全方位创业服务的生态体系。
北京市已经成为我国众创空间发展最快的城市。在2015年3月23日,北京市科委对首批“北京市众创空间”中的11家(北京创客空间、创客总部、东方嘉诚、科技寺、融创空间、极地国际创新中心、京西创业公社、DRC创億梦工厂、北大创业孵化营、乐邦乐成、清华x-lab)进行了授牌,同时授予中关村创业大街“北京市众创空间集聚区”的称号。在2015年5月4日,北京市科委再次对14家创业服务机构授予“北京市众创空间”的称号,分别是36氪、亚杰汇、Binggo咖啡、3W咖啡、北京大学创业训练营、IC咖啡、创业家、车库咖啡、天使汇、飞马旅、联想之星、硬创邦、虫洞之家、因果树。因而,目前“北京市众创空间”的数量达到25家。在2015年5月7日,北京众创空间联盟成立。
毋庸置疑,好的“创客空间”或者“众创空间”就像一张名片,能为自己代言,形成当前区域经济发展的“黑洞”,让包括创客、资金、政策等在内的各种资源自发向自身靠拢。
“创客”二字,源自英文单词“maker”,指不以盈利为目标,致力于把各种创意转变为现实的人。创客以用户创新为核心理念,热衷于创意、设计、制造,最有意愿、活力、热情和能力在创新2.0时代为自己,同时也为全体人类去创建一种更美好的生活。
创客做东西的目的通常都是“好玩”,是通过解决智力上有挑战的问题而获得乐趣。创客做事情主观上属于创新,但无法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具有商业价值。只要好玩,即使是别人做过的东西,他们也愿意再做一遍;即使只是一些明显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他们也愿意做。创客不会“什么火就做什么”,有少数创客能够解决一些以前从没被人解决过的问题,或者用以前从没出现过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这就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创新。
事实上,如果创客用能被市场接受的成本,成功解决一个具有商业价值的实际问题,那就获得了创业的基础。
显然,互联网成为信息传播工具并发展成为现代社会的基础特征,是创客兴起的大背景。
以前,如果要成为一名成功的创客,需要具备较为苛刻的条件:很好的物质条件,艰苦执着的精神,非常精明的头脑。直到20世纪90年代,这种情况没有根本改变。21世纪以来,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广泛使用极大地降低了普通人参与和传播创新的难度,增加了产生创新的维度,改变了创新的内涵。随着生产力的提高和高等教育的普及,工农业劳动人口的持续下降,非工农业劳动人口大量聚集。但是这些劳动人口并不都属于服务业。在传统的第一、二、三产业之外,以创造性劳动为主要活动,劳动与消费独立进行的第四种产业产生并聚集大量从业人口。从事创造性劳动的门槛大幅降低、从业人口聚集、市场需求旺盛等,都在促进第四产业的成长。这些为创客的大量产生提供了条件。
创客从事的劳动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劳动的核心价值是满足对劳动本身乐趣的追求,产出的是创新性成果乃至创造性成果。
现实而言,创客最多的工作是把各种具有潜在互利关系的社会资源调动,在创客的组织里结义,从而诞生新的经济生命。创客团体为成员提供人脉、经验、机会和社会互利资源,这些是成员互相供给的,但又恰是每个个体所稀缺的。
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创客有低端、中端、高端之分,低中端创客能创造很多新成果,高端创客能创造很多新成果,一般而言,高端创客创造的成果经济价值更大,我国尤其需要更多高端创客。
在创客运动掀起的创业潮中,的确涌现出一大批科技创业、互联网创业精英,为社会带来大量有益的新产品、新体验。
在当前中国经济结构调整转型升级之际,很多国企、民企都需要引进很多创客甚至很多高端创客,对自身产品、服务乃至管理、决策、组织、指挥系统进行升级或者变革,促使自身适应“互联网+”、“文化+”、“资本+”的新形势,进行转型升级。
创客所开发的新经济模式、新产业生态,能够缩短以人为基本单元的创造力到潜在消费者需求之间的距离。原有的“(人(组织))——社会”的结构,已经进化为“(人,人)——(组织(社会))”,创客运动有利于将它带来的结构性矛盾加以转化,实现平稳过渡。
创客创造的许多模式会被固定下来,形成某种市场机制,尤其是丰富创意和投资之间的连接关系,甚至改变关系格局。创客运动会彻底瓦解旧经济秩序,以至于常常被与产业革命相提并论。创客活动是关于文化边界和经济模式的建构运动,是颠覆传统社会的过程。
由于创客需要的工具价格偏高,一个人使用的话利用率又较低,所以同一个地区的创客通常会集资租下一个场所,联合购买或者租赁较为昂贵的工具,分享给所有参与者一起使用。这促使了“创客空间”的诞生。
创客空间是一种全新的组织形式和服务平台,通过向创客提供开放的物理空间和原型加工设备,组织相关的聚会和工作交流,从而促进知识分享、跨界协作以及创意的实现乃至产品化。创客空间在国外有很多叫法:makerspace、hackerspace、hackspace、hacklab、creative space等等。全球知名的创客空间有诸如c-base e.V.、Metalab、TechShop、Fab Lab、Regus和WeWork等等。
其中,Regus成立于1989年,是全球领先的工作场所创新解决方案供应商,公司总部位于英国,是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2014年Regus营业收入增加15.8%,达到了16.76亿英镑,净利润增加27%,达到了1.04亿英镑。Regus已经在全球五大洲的900座城市开设了3,000家商务中心,产品主要包括商务办公室、商务会议室、商务贵宾室、虚拟办公室、视频通信、商务环球、灾难恢复等七类,面向的客户包括新建企业、在家经营企业、中小企业和国际企业等各类企业。
而WeWork是一家位于美国、主打办公场地租赁服务的房地产公司。2014年,WeWork实现年营业收入1.5亿美元,利润率接近30%。2014年12月,WeWork宣布完成一笔3.55亿美元的融资,公司由此估值高达50亿美元。WeWork的盈利点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通过写字楼“整批零租”获取差价,以会员费及配套服务形式收费;二是通过周边地价的溢价、对种子公司投资等隐形回报获利。WeWork激增的会员数量,在中国掀起一阵模仿的浪潮,潘石屹、毛大庆等地产商分别以SOHO 3Q、UrWork开始效仿。
创客空间起源于欧洲德国,最悠久的机构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创客空间真正在全球范围内扩张起源于在2007年德国举行的CCCamp大会。
在深圳众创工场,创客空间不仅提供场地,还提供创客培训、资金对接、技术服务、营销、推广,甚至硅谷路演等一系列增值服务。除了不占股权,其它都跟一些商业性质的孵化器没有差别。
在中国科学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创客学院,这里为创客提供免费场地,提供技术和智力支持,提供部分设备支持,同时要求创业项目一部分不可稀释的股份。条件尽管苛刻,但中国科学院技术方面的储备仍然吸引了不少创客。
在最纯的创客空间——深圳南山SZDIY,大部分成员并非全职创客,其中有深圳重点高中的老师、证券公司的资深员工、外资芯片公司高级工程师等等。白天各行各业,下了班,这些人才都成了拿着电焊笔或者敲键盘编写代码的同路人。场地租赁和运营费用全部来自核心会员的捐赠,成立六年成员从最初的几个发展到五百多个,成为深圳创客精神的一面旗帜。在这里,创客先做一个样品出来,可能既不精美又不工业化,但可以小批量做出来,投入也就几个人、原材料和创意而已。
创客经济的崛起既刺激着投资家的神经,也让具有创业理想的“创客”们、经济组织、政府和全社会痴迷其中。
创客经济与其它新的热点经济领域一样,具有高度不确定性。高度不确定性就意味着高风险,同时也就意味着低效率。
创客自己没有经济基础,必须与第一、二、三产业为主的各类实际社会生产部门结合,才能产生经济价值。创客运动能否搞好,取决于是否与第一、二、三产业建设相结合。所以任何时候都应当把创客与产业建设结合起来,把创客空间作为产业建设的组成部分。
创客活动包括创客项目、创客组织等方面,它必须尊重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现阶段部分创客活动可以按公益活动的方式办,解决其资金来源问题。创客活动在经济上的成功率视情况有高低之分,目前以短平快项目成功率较高。如果创客项目客观上具有较高可行性,又由一群有实力的人才来做,虽然用创客的形式,成功率仍然会比较高。但如果是因为以创客的名义,就要来做一件创客的事,就一定会成功,这就值得怀疑了。
对于科学技术人员和实验室而言,技术提高和能力建设在任何时候都是重点。科学技术人员在技术专长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就成为了高端创客,实验室加强团队合作、攻关了技术破解了难题就成为高水平创客空间。科学创造虽然和国内当前的创客运动具有共同基因,但表达类型、方式方法差别很大,在开展活动时必须清楚自己的优势。
科学创造主张的“从事自己最感兴趣的工作”,是一项不容简单对待的复杂社会课题。许多人、许多机构受创客运动的影响而变得浮躁,盲目追求跨界混搭,风险是很高的。个人或者一家机构,拓展新的领域、拓宽视野值得鼓励。但必须注意到,能够成功的必然是在专业领域有擅长、新领域有禀赋的人或者机构。不能鼓动虽然爱好但毫不擅长的人把爱好变成主业,也不能把他(她)们视为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人才。
创客运动更多地属于文化、商业的范畴,而不是技术运动。将创客的概念引入科学创造,需要明确适用范围,取其精华。
创客经济现阶段是依靠明星拉动发展,大量年轻人热情向往的高风险试错式发展。因而,对于组织者而言,需要正确认识风险、控制风险,尊重经济规律,及早开展集约式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