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洋水师学堂头几年的严复(《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七十八)


在北洋水师学堂头几年的严复

严孝潜

李鸿章创办水师学堂,明是为北洋海军培养人才,暗是以这张王牌来加重自已在朝廷的分量。而且,在北洋水师,任人唯亲,培植党羽,建立自已的政治势力。他延揽人才的最直接目的,也是在于扩大自已的政治势力。李鸿章把严复调到天津,当初也是希望他以后能成为自已属下一员主将。据林耀华《严复社会思想》记载:“李鸿章初甚器重先生,尝示意其执贽称弟子,而先生勿屑也。”严复对于晚清官场的习气总是格格不入的,严复并没有向李鸿章表示过如何的感激,除了公事,竟连他的府上也不大走动。

严复在英国留学期间,出于爱国之心,“极喜议论时事,酒酣耳热,一座尽倾,快意当前,不能自制,尤好讥评当路有气力人,以标风概”,表现出 “议论纵横”,“恃才傲物、锋芒太露” 的性格,驻英公使郭嵩焘也认为“又陵(严复)才分,吾甚爱之,而气性太涉狂易”。

严复回国来天津后,还是我行我素,他不仅月旦人物,又喜议论时事,评弹社会政治。他感慨回国后,1880年来天津,一路上看到的是“天下茫茫,到处皆是无形之乱,饥驱贫役,何时休息”发出“兴言至此,黯然神伤”的感叹,表现出高度的忧国忧民情结。当时,他甚至还想“拟二三年后,堂功告成,便当沥求上宪,许我还乡”。

前在1879年,日本吞并中国藩属琉球,改为冲绳县。事前李鸿章致总理衙门称,琉球“无关国家轻重,原可以大度包之”。李鸿章托来津访问的美国前总统格兰特,东游日本时,代为说情调解,但无济于事。格兰特的武官复函李鸿章说,日本认为“中国亦不过以笔墨口舌支吾而已”。中日交涉就不了了之,日本侵占琉球终成事实。 

对此,严复看到日本海军不断强大,径翦琉球及日本留欧海军学生归国后的“用事图强”,再看到国内风气窳败,朝野上下吃喝玩乐,便不禁悲切忧叹,满怀愤慨。严复在中西两种制度巨大位差的刺激下,忧心如焚,在天津教学之余,与友人的聚会中经常对人说:“如果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十年,中国的领土与藩属将被吞灭殆尽,那时似就会像老牛一样,让外国侵略者牵着鼻子走”。

这些话说的本是实情,听到的人不理解他的话,传到李鸿章那里,李鸿章认为严复思想偏激,不是可以拉拢成为自己势力的人,就不再去理会严复。关于这件事,陈宝琛在为严复撰写的墓志铭中写道:“君慨夫朝野玩偈,而日本同学归者皆用事图强,径翦琉球,则大戚。常语人,不三十年藩属且尽,缳我如老悖牛耳!闻者弗省。文忠(李鸿章)亦患其激烈,不之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