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股市是“行政牛”还是“市场牛”?


528日汇金公司减持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股权为导火索,到629日面对央行出台降息降准的重大利好政策仍然出现近140点的大跌,也就短短的1个月时间,股指下跌达千点。尤其是615日以来,更是进入了令2亿股民欲哭无泪的“黑暗期”。

 

由于此次下跌与此前的上涨一样,来得异常迅猛、异常突然,导致绝大多数股民没有时间逃身,且越陷越深。于是,都把怒火烧向了汇金公司,一致认为是汇金公司导演了这场暴跌潮。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研究院院长刘纪鹏教授更是发表了题为《屠杀国家牛还要汇金干什么?》的文章,严厉批评和痛斥汇金公司的减持行为,指责汇金公司负责人有关改革牛、国家牛的观点。

 

汇金公司减持四大行股权,看起来确实有点突然、有点令人难以理解。也确实是因为汇金公司减持四大行与其他利空因素的交织作用,引发了此轮股市的暴跌。同时,汇金公司负责人有关“改革牛和国家牛都是以改革和国家的名义为牛市背书,是很危险的”的观点,也在一定程度上向市场传递了一些不太有利的信号。但是,把责任全部推到汇金公司身上,是不是也有点“欲加之罪”了。如果真的如各方所言,中国股市已经步入了牛道,难道汇金公司的一次减持,汇金公司负责人的一些观点,就能让股市出现如此惨烈的暴跌吗?

 

必须看到,汇金公司对四大行的减持,一方面,数量并不多。35亿的减持,仅仅只有乐视百亿减持的1/3,如果因此就出现暴跌,那只能说明中国股市的泡沫太多了,抗风险能力太弱了;另一方面,汇金公司作为四大行的股东,尽管被称作为“国家队”,承担着一定的市场维稳作用,但更多的还是股东,是市场主体的一种。在股市行情较好、所持股权价格较高的情况下,减持一些股权,获取一些回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否则,投资四大行干什么?如果汇金公司出现亏损,舆论是否也要对其进行批评和指责?

 

还有一点,那就是近年来,当初作为战略投资者身份进入四大行股份制改造的国外机构,一个个都赚得钵满盆溢地撤退了,且动辄数十亿数十亿美元地赚钱,为什么不对其进行批评和指责呢?为什么不说他们破坏中国股市呢?为什么到了汇金公司减持四大行股权,就要给其戴上各种各样的帽子。显然,这也是没有市场观念的表现,是用行政思维对待汇金公司、对待汇金公司的市场行为。

 

眼下,除了汇金公司之外,许多人又开始把目标转向了社保基金,指望社保基金能够迅速出手,给市场维稳了。客观地讲,在市场出现严重震荡的情况下,作为“国家队”的汇金公司、社保基金等,可以以抄底者的身份,维护市场的稳定。但是,也不要期望太高。维稳,并不是汇金公司、社保基金的责任,尤其是社保基金,都是百姓的保命钱,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承担太大的风险。否则,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们注意到,在各方的压力下,汇金公司已经于29日再次出手了。所不同的是,此次出手,不是为了减持,而是为了维稳。按照相关机构提供的数据,29日一天,汇金公司就狂砸100亿资金申购四大蓝筹ETF,其中,华夏上证50ETF资金流入规模约为16亿元,华安上证180ETF资金净流入规模达37亿元,华泰柏瑞沪深300ETF资金流入规模约32亿元,华夏300ETF资金净流入约10亿元。也正是因为有汇金公司的出手,以及管理层的“认错”,才使得29日的股市没有出现崩盘式下跌,最终也重新站上了4000点。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有关央企投资失误的报道时常出现在媒体上,公众对央企出现投资失误的反响也十分强烈。其中,也包括中投公司、汇金公司、社保基金等。然而,面对股市的暴跌,舆论和公众又强烈要求汇金等“国家队”出手救市,否则,就喊出“要你干什么”这样的口号。那么,这些央企应当怎么做呢?到底是听舆论的还是听市场的,到底应当救股市还是应当防风险呢?假如社保基金投资股市出现失误了,舆论和公众能够理解吗?

 

实际上,此轮股市暴跌,并不是汇金公司减持四大行所致。即便汇金不减持四大行,暴跌也会出现。英大首席经济学家李大霄在股市最为火爆,且一举冲破5000点后,就严厉警告,5000点是“地球顶”,要注意防范风险。可是,那一刻,有几个人把李大霄的话当回事,而是一味地朝着6000点、10000点的目标发酵。尤其是管理层,面对已经越来越凶猛的场外配资、市场炒作等,也过于容忍,没有迅速采取措施加以制止和监管,导致泡沫不断泛滥,以至于发展到经不起任何风浪的地步。

 

相反,如果管理层能够在充分发挥无形之手作用的同时,有效发挥有形之手的调控作用。那么,就会在泡沫开始形成、投资者过于狂热时,就及时地予以调控、及时地泼一些冷水,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股市的上涨速度,但绝对不会出现目前这样的现象。从大涨到大落、从快速上涨到快速下跌的过程来看,中国股市真的还是行政市、政策市,所谓的改革牛,也只是管理层强行加到当前股市身上的。就算是牛市,也是行政牛,而不是市场牛。只有市场牛,才不会出现毫无来由的暴跌,也才能维持市稳定健康的格局。

 

对汇金公司等“国家队”来说,在市场出现严重震荡时,需要承担一些责任,但更应当把它们看作是市场主体,而不是行政工具。对他们来说,增持、减持,都必须按照市场规律办事,以自身利益最大化为基本前提。否则,就要由国家为风险垫底。

 

持续暴跌不是股市正常的表现,持续暴涨也不是股市健康的表现。有了前期持续暴涨的过程,自然也少不了现在持续暴跌的现象。真正需要把握的,还是如何更好地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不要过多地干预市场。管理层要做的,就是对市场出现的不规范行为,及时地加以制止和处理,为市场环境的改善和市场秩序的规范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