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跋涉(27):

求求你，别说了

2015年7月12日。

早上从日喀则出发，一路上导游就在讲藏地丧葬的事情。

出日喀则不久，路边有个天葬台，导游开始说起关于天葬的种种细节。

1987年初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马健在《人民文学》上发表小说《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这是一部现实主义色彩的关于西藏民俗的小说，其中详尽讲到过天葬。小说刚刚面世，就遭到在京藏族学生的批判，因为里面有关于藏族文化阴暗面的描写。那时正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时期，马健为此受到批判，被迫逃亡香港，而当时的《人民文学》主编刘心武也被迫辞职。因为猎奇，我也找来复印本读过，实在因为内容太血腥，太恐怖，没有读完就放弃。

导游讲的天葬情节，要比马健的描写更加血腥，更加恐怖。也许导游亲身考察过天葬过程，有切身的体会，才会描绘得那样具体、形象、生动，那样恶心、变态、神奇。当导游在生动描述天葬的一个个具体细节的时候，我确是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厌恶。一时间，我甚至有一种恶心到窒息的感觉，只能在心里默念，求求你，别讲了。可是，整个车厢的游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颇有兴趣的样子。

早上八点从日喀则出发，除了中间一两次路过检查站休息外，直到中午十一点左右在桃花村吃饭，导游一直在讲关于藏族丧葬的种种见闻。导游似乎很见多识广的样子，除了天葬之外，对水葬、墙葬、树葬、土葬等等都有认识，似乎还对树葬有过实地的考察。我心里一直对她很反感，同时又对她见识的广博萌生钦佩。

中午在回程途中一个叫做桃花村的地方吃饭。昨天晚上旅行社没有安排晚餐，费用就在合在今天中午。导游所说请我们吃好吃的，也就是凉粉、土豆和粑粑。而且，不限量，随便吃。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而我却很难吃下多少东西。导游上午讲的那些东西实在太让人恶心了。

午饭后接着赶路。导游关于丧葬的话题还没有结束，接着又讲起她所经历的火葬的细节。据说她曾经专门去尼泊尔考察过火葬仪式的、。导游的描述，比天葬还要恶心，还要恐怖。在她详尽的解释中，似乎可以嗅到那强烈的恶臭，那污秽的水流。看导游津津有味无所顾忌地讲着这些，我不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些变态。

谁知道，导游的这些努力其实也是有企图的。她对讲了半天的丧葬仪式作的总结，就是生命无常，我们要热爱生命，热爱家人热爱父母；进一步归结到，热爱父母就要在旅行的过程中给父母带礼物，让他们感到高兴；在进一步归结到，买礼物不要乱花钱，一定要买正宗东西。市场上的大多数藏药、天珠都是假货，而她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买到正宗的东西。

听到导游最后的总结，我感到更加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