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跋涉(89)：

离开西藏

    2015年7月21日。

    从7月8日进入西藏，已经两个星期。在西藏，日子像流水一样无垠流过，以至使人忘记了时光的存在。我了解，每一个来到西藏并爱上西藏的人，都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实际上，从拉萨出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无论怎么磨磨蹭蹭，我的西藏时光总要结束的。因为我选择了方向，那就是离开西藏并回到家乡。我可能有别的选择吗？也许应该有或者可能有，但现实是不会有。即使理想再宏伟，但我已经不再是完全的理想主义者；即使现实再残酷，我似乎已经成长起与之相处的能力并形成某种习惯。即使我的理想属于西藏，我的躯体，承受我的现实存在性的我的存在，只能以现实作为依托。也许，热爱西藏，我必须离开西藏。

    澜沧江奔涌向南。在澜沧江畔前行，我似乎嗅到我家乡的味道。是的，那山的雄伟，那水的秀美，那人的和善，正是我家乡的形象。以往，每次回家，看到家乡的景象，闻到家乡的气味，我都会努力激起某种想象，某种激情，有时候，我甚至会迫使自己努力兴奋起来，甚至会在心里慢慢吟唱起“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看着我视为家乡象征之一的澜沧江，我目所能及唯一的云南象征，我的心情在澎湃，在激昂。可是，在我的心底，激起的却是一种忧伤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来自对即将离开西藏的感伤。

    去往西藏，曾经是一个梦想，曾经以为这是一生最后一次的冲动，最后一次的英雄主义壮举。一路走来，却将其看成是一次回归，一次对理想的致敬。就肉体的存在而言，我还可以再来一次，就像再回一次家，再见一次故去的亲人。可是，我也知晓，即使再见西藏，我可能见到的已经不再是我所向往和想象的。那么，再次相见，又将意义如何？

     离开西藏，进入云南，我的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