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跋涉(110)：

“豪宅”

2015年7月30日。

因为走漏了风声，我回老家的消息还是被老同学们知道了。

这些年回老家，对老同学聚会是有些淡漠了。大概与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有关。老同学聚会，无外乎几个主题，喝酒、打牌、唱歌，而这些都需要大量耗费精力。年纪大了，人会向自身回归，比如更加在乎自己身体的健康，心理的平静。就我而言，如果还有余力的话，更加倾向于与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这次见面是免不了的，即使小高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在离开之前跟大家见见面。一来，自从去年毕业三十年聚会之后，快有一年没见老同学了；二来，小高的儿子前些天刚刚结婚，也应该当面表达一下祝福。可见面的主题还是喝酒。喝酒本来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可总是会多喝，就成为坏事了。多喝并不一定喝多，而且，多喝也并非贪杯。一来我这人是老好人，不愿意抹别人的面子；二来我这人很干脆，不愿意扭扭妮妮装模作样。这样说，大概也与贪杯差不多了。为了表示对小高的祝福，我跟小高干了一杯。老大坐我身边，他很体谅我，建议我统一敬一杯，不需要每人敬到。想想觉得不妥，老同学每人都下位来敬了我，而我只这样敬大家一杯，礼数上说不过去。于是下桌，挨个敬了一遍。在情况失控之前，老大控制住局面；宴会结束，我们单独去老大家领去年聚会的相册。

在整个高中阶段、我的大学阶段以及大学毕业之后的好几年中，我和老大有过十几年的深厚友谊。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去老大家混饭吃；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大工作，他经常邮寄红河牌香烟给我——我大学时候的烟鬼同学大多抽过老大给我邮寄的香烟；在我工作之后，每次回老家我们都会在一起吃喝玩乐。老大成为老大，大概因为他在官场还比较吃得开。他先后当过几个局的局长，位子一直坐得比较平稳。最近这十来年来，我们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热络了，可能跟环境变化有关。

老大的住所，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似乎是个单门独院。院子里应该是有喷水池和假山之类，但因为是晚上，看不真切。打开正房门的时候，我的眼前确实晃了一晃，一是灯光的刺激，二是酒精的作用。我感到有点晕眩。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派。巨大的前厅，可能有半个网球场那么大；巨大的吊灯，从几层楼高的顶上吊下来；后面的三层还是四层房间，门房就对着大厅。两边是回旋的楼梯通往楼上。那架势，像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巨大的茶几，巨大的沙发，巨大的电视，缺乏见识的我被眼前一切所迷幻，我只判断得出“巨大”，而对其价和质的评价一无所知。我想到网上流传的老徐的奢华。在我浅陋的认知中，这已经是我能够想象的最奢华的豪宅了。

我被眼前的一切迷幻得头晕目眩，加上酒精的作用，都快要呕吐了。我很担心老大会留我住下。还好，围绕着房子聊了个把小时，老大允许我们离开。谢天谢地，我努力控制着没有呕吐在老大的喷泉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