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太阳能光热产业启示录(一)


        中国太阳能光热产业已经走过了20多年的发展历程,这20年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创造了一系列奇迹,但一些优秀的精神和经验却在市场快速发展的洪流中被冲淡。行业正在进入一个新的蜕变期,在新旧交替之际,需要站在更加宏观的角度去重新认识太阳能光热产业,去梳理其发展的规律,总结经验,进行一些反思,以重构对太阳能光热产业的信心,以重树中国太阳能光热产业的创业精神。
三个世界第一与大国之忧
    目前,中国的新能源产业拥有三项世界第一,即风力发电装机容量第一,太阳能光伏生产规模和出口第一,太阳能光热生产规模和应用规模第一。在前几次工业革命中,中国已经落后了两次,但在新的世纪,在国家综合实力强势的时期,已经不能让中国再落后一步。
北京洲通投资技术研究所所长黄永山曾撰文指出,从国际舆论和多元价值观构建的角度,中国必须抢占道德制高点,大力发展新能源,减少碳排放,2009年哥本哈格世界气候大会的情况看,未来世界就是大国之间、国家集团之间的博弈。发达国家认为发展中国家未来的排放量会增加,尤其是中国,现在已经是温室气体排放量最多的国家。美国提出,如果中国要接受援助就得接受国际社会监督减排。而发展中国家则认为全球变暖主要是发达国家在过去200年中工业化造成的,是历史遗留问题,必须为自己的发展占用了其他国家的发展空间作出补偿。
黄永山认为,对于自然资源,对于人类共同的发展空间,到底应该是先占先得、多占多得还是应该本着一种国际道德去为所有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生命争取平等的权利。这是一个严肃的价值观问题、道德问题,中国应该提出自己的价值与道德标准。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一方面“天下为公”,另一方面“君子和而不同”,构建出能够为西方文化所能接受的,以人文关怀为核心的中国的道德观与世界观,这是中国新能源战略必须考虑的要素。大力发展新能源,是中国在构建包括和谐社会在内的新世界观的重要途径,是大国崛起的道德支撑。                       
    
“大国”与“小国”的落差  
然而,在耀眼的“第一”的背后,却又隐藏着一组组尴尬的数字。
2013年1月17日,以深度解读著称的《南方周末》连续刊登了六篇《新能源十年反思》的文章,文中说,十年间,中国风电装机从50万千瓦增至7000万千瓦,翻了140倍;太阳能光伏电池组件产量从6兆瓦,增至21000多兆瓦,翻了3500多倍。中国也由此收获了世界第一的新能源产品制造能力。
最美好的时间——新能源概念到哪里都“好卖”。A股市场,2011年IPO的华锐风电以90元/股创下了主板市场20年来发行价的最高纪录。美股市场,随着尚德电力成为第一个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中国企业,太阳能成为除互联网之外,中国企业在美上市公司数最多的行业,高达13家。眼下,中国新能源业遭受全球经济危机和自身产业周期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表现为补贴大量发放,企业大量亏损,人才大量流失,这个朝阳产业上空,已然阴云密布。从寂寂无名到风光无限,再到哀鸿遍野,仅仅用了十年。
国家能源局的一位官员坦言,“中国的光伏世界第一,风电世界第一,但都只是装机容量,而付出的代价则是国家大量补贴,投资和制造企业大量亏损,可以讲,中国搞新能源效率是世界最低的。”
那么效率低在哪里呢?我们看看以下数据。
据中国风能协会统计,早在2012年全国约有100亿千瓦时左右的风电电量由于限发而损失,部分大风电基地“弃风率”已超过10%,全国因“弃风”而造成的经济损失近50亿元,而2012年全国“弃风”电量约200亿千瓦时,较2011年规模翻倍。
    再来看看太阳能光热产业,中国太阳能光热产业与光伏和风电相比,热水产品已经率先实现了市场化、普及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应用大国,并且在系统性热水和热能领域具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但遗憾的是,在国家层面仍没引起足够重视,在政策支持力度上仍然是毛毛雨,在战略规划上仍然被边缘化。光热产业的“应用之大,支持力度之小”与光伏产业的“支持力度之大,应该之小”形成了鲜明对比。
先放水后挖河的畸形模式 
我们可以打个比方,下游的河渠还没修好,上游就直接放水,由于没有下行的通道,只能会造成水灾泛滥。
只有产能目标,没有应用目标,那么制造了那么多产品,无处用,无疑就会出现产量和产能上的过剩。
中国新能源政策的最突出问题表现为:产业规划的不合理、规划内容的不细致、内容执行的不到位。以光伏产业为例,自“十一五”以来,国家多部委密集出台了多达14部有关太阳能光伏的规划,可这些规划大多只设定目标,如:国务院通过的《“十二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国家能源局发布的《太阳能发电发展“十二五”规划》都将中国2015年的光伏装机容量设定为21吉瓦,但都没有具体规划每年的装机容量、新增装机地区,以及分布式和并网式的比重。
   “十二五”期间,关于太阳能光伏发电的规划有3部,其中由工信部出台的《太阳能光伏产业“十二五”发展规划》和科技部推出的《太阳能发电科技发展“十二五”专项规划》中,很多发展目标相差甚大,如2015年的上网电价目标,前者是低于0.8元/千瓦时,后者则是低于0.9元/千瓦时。
    同样的政策沦失在风电产业更为明显。在诸多风电产业规划中,其目标大多只有产能目标,没有利用目标,很少涉及产业链的平衡问题,没有考虑电网消纳问题。其中,国家能源局发布的《风电发展“十二五”规划》的目标与国家发改委印发的《可再生能源中长期规划》的目标更是没有任何关联。
    此外,国家层面风电的实际装机容量远远超出规划的目标,这种势头并没有得到遏制。例如:河北地区目前已投产、核准和取得路条的风电装机容量已达到1490万千瓦,大大超过规划中2015年达到1013万千瓦装机容量的目标。诸如此类的问题,直接导致《可再生能源中长期规划》对风电发展来说成为一纸空文。
风电:有电无用。由于“有电送不出去”,自2009年开始出现“弃风”现象,在专家们看来,中国风力发电所面临的第一座“挡风墙”可能便是不堪重负的电网。
“风电的负面影响主要是风电上网对电网带来的冲击。原则上,风电占总电网不能大于5%,如果超过5%,就会干扰电网质量。风电不像火电、水电比较稳定,时有时无,并不是很稳定,但是又不能不上网,所以电力管理部门并不是很喜欢风力发电。但是作为国家要求的一部分,国家要求必须上网,所以只能接受。”北京恒晨凯翔风电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袁兵
光伏: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经济学家郞咸平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精彩描述:中国不发展新能源,美国就会向中国征收碳关税。中国发展了新能源,美国就向中国征收太阳能关税。咦你们发现没有?好像中国怎么做都是错的哦。为什么我们这么被动?为什么美国这么主动啊?根本的原因就是中国的发展思路是出口美国,而不是服务于中国人民,中国的老百姓。所以中国才会受制于人。中国人总说产业升级,可是你产业升级的服务对象如果是美国老百姓的话,那么你就必定会受制于美国,也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二、新能源世界里的阳光奇葩
屋顶上的奇迹
中国人喜欢创造奇迹。
古代,祖先们在崇山峻岭间修筑起了绵延数万里的长城,在陆地上开凿了贯穿南北连接京杭的近2000公里的京杭大运河。千百年后的今天,当代中国人创造的奇迹越来越多,从南水北调到西气东输,从密布全国的高速路网到朝发夕至的高铁速度,这些工程从数量和广度上都创造了世界奇迹。
只不过,以上创造的奇迹都是有组织、有计划、有保障的国家和政府行为。还有很多奇迹则创造于民间力量和市场力量,太阳能光热屋顶奇迹就属于此列。
二十年前,中国数亿间屋顶上面曾经空旷如野,但现在无论走到哪里,从南到北,由东向西,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屋顶上布满了一台台不停吸收太阳能热量,并制造大量热水的机器,我们叫它太阳能热水器。像这样的太阳能热水器,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大约有2亿多台耸立在屋顶上,很多楼房的屋顶上几百台热水器连成一片,从上空俯视,宛如巨大无比的蓝色天窗,雄伟壮观。它们像一位位忠诚的节能战士,每天都巍然不动的屹立在屋顶上,以最节能环保的方式为亿万家庭制造着热水。
    2012年10月30日,在北京驶往江苏无锡的高速列车上,有30多位来自美国、印度、非洲、韩国等20多个国家的环保人士,一直注视着窗外,窗外每闪过一个村庄或者一个城市,他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投向屋顶,并不断拍照或录像。他们被这屋顶上的太阳能风景线惊呆了,虽然他们从事了多年的节能环保工作,在他们或其他国家,却从来没见过太阳能热水器密度如此之高的景象。除了应用规模之外,还有一个让他们更惊叹的地方是,创造这一奇迹的主导力量竟然来自于太阳能企业,而非像其他工程一样来自政府。
    这个时期,美国也曾经提出过类似的太阳能发展计划。1997年6月26日,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向国会做了关于环境和发展的报告并提出“百万屋顶计划”。这是美国面向21世纪的一项由政府倡导、推进的中长期计划,也是当时规模最大的太阳能项目计划。美国政府期望,到2010年为100万个屋顶安装上太阳能系统,这个系统包括光伏发电、太阳能热水和空气集热等多项功能。可惜的是,这个计划的实施效果并不理想,太阳能也未能被大规模开发和利用。
世界上与中国屋顶上的能源相比的是德国,不过他们屋顶上的能源不是太阳能热水器,而是光伏板。早在1990年年底,德国就宣布实施“1000屋顶计划”,3年内在居民屋顶安装1000套1-5千瓦光伏发系统,这一目标后来扩大到2500套,到1991年1月,德国政府又开始了宏伟的“10万太阳能屋顶计划”。
所以,业内有句行话叫“看太阳能光热到中国,看太阳能光伏到德国。”2014年4月,德国一位能源学者为了写作一篇关于太阳能热利用的论文,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采风”,他说如果不了解中国太阳能光热,就无法了解世界太阳能光热。
 
太阳能热水器的经济学 
小小太阳能热水器算什么,整个行业的产值还不足千亿,几千万元就可以投资一个规模较大的工厂,这在追求GDP的各级政府眼中,与投资上亿,几十个亿甚至上百亿的光伏企业来说,太阳能热水器企业简直就瞧不上眼。
但恰恰是这小小的、不起眼的产业,却一直默默地承担着节能主力军的角色。一台太阳能热水器到底节能多少?
中国科学院广东能源研究所和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的专家学者们曾专门就此问题进行过研究和数据分析。他们采用适合我国影响评价模型(AGP),通过用户控制界面、清单数据输入、清单结果解释、权利确定和影响评价五个模块对太阳能热水器和电热水器进行生命周期评价和比较得出以下结论。
太阳能热水器和电热水器的计算结果表明,每安装2的太阳能热水器(假设辅助加热设备为电加热方式,一年使用300天),每产生一吨热水可比电热水器减排0.09千克烟尘、0.10千克二氧化硫、10.9千克二氧化碳。如果加热1吨热水,将太阳能热水器消耗的电力与电热水器消耗的电力相比则可节电9.27度电。
据此推算,每安装2的太阳能热水器在其生命周期内(15年),可减排32.2千克烟尘、35.8千克二氧化硫和3902.2二氧化碳,节约标煤1257.8千克。根据工信部2014年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整个光热行业每年可以为国家节约3,000万吨标准煤,减少二氧化碳7470万吨,节约的能源消耗折算成标准煤相当于为国家贡献了两个三峡电站。据测算,现在三峡电站年发电量相当于减排二氧化碳7514万吨,二氧化硫90万吨,10年的发电量相当于节约标煤3亿吨。
  太阳能热水器是节能产品还是新能源?
    也有很多声音认为太阳能热水器不属于新能源,而只不过是节能产品而已。太阳能热水器到到底属于哪个范畴呢?
1980年联合国开的“联合国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会议”对新能源的定义为:新能源一般是指在新技术基础上加以开发利用的可再生能源,包括太阳能、生物质能、风能、地热能、波浪能洋流能潮汐能,以及海洋表面与深层之间的热循环等并明确指出,太阳能一般指太阳光的辐射能量。太阳能的主要利用形式有太阳能的光热转换、光电转换以及光化学转换三种主要方式。广义上的太阳能是地球上许多能量的来源,如风能,化学能,水的势能等由太阳能导致或转化成的能量形式。利用太阳能的方法主要有:太阳能电池,通过光电转换把太阳光中包含的能量转化为电能;太阳能热水器,利用太阳光的热量加热水,并利用热水发电等。太阳能清洁环保,无任何污染,利用价值高,太阳能更没有能源短缺这一说法,其种种优点决定了其在能源更替中的不可取代的地位。
从这次联合国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会议对新能源定义来看,太阳能光热及太阳能热水器产品属于新能源产业获得了世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