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七 背后之言


 

 

背后之言

刘积才接到儿子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就急冲冲地往家里赶。因为他在七天前接到王大安和父母亲前七天打来的电话:因为弟弟被对立派贴了大字报的事,弟弟又带着人闹起来了。就给静静和陆秀青提出了怎么扭正弟弟的方法。陆秀青说:“这么好的孩子都成魔鬼了,这怎么得了。要扭转他,也只有对他这样了。”刘极才说:“用阴谋诡计扭转他的思想。”她看看刘极才。“具体的方法,由你决定。”刘极才说:“是”陆秀青说:“你去准备吧,缺什么,给我说一声。”静静说:“弟弟没有经过什么波折,你不要太过度了,不然会吓出问题来的。”

他打开门就见刘积文头戴绿色的军帽,身穿一套绿军装,那戴在右手上的红卫兵袖章特别扎刘积才的眼睛。

刘积文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喊了声:“哥。”

刘积才说:“小明明呢?”

刘积文说:“他去亲妈家去了,让我在家等你。”

刘积才看了看他说:“是来告状?还是表你们的战功?还是来串连呀?”

刘积文坐回沙发上说:“都有点吧。主要是想来落实个大事情,然后再去各个学校串连,学习学习人家是怎样革命造反的。”

刘积才一听弟弟还要去各学校学习革命造反,真想一下把弟弟扯起来,但他知道如今这样做,只会给弟弟造成逆反心理不说,而且还会给弟弟、家人、社会带来祸害。但弟弟要落实的大事情?无非就是关于造反运动的事。他还是忍不住盯了弟弟一眼。

刘积文一路来都在猜测奶爹话的真实性,哥哥的这一盯,使他害怕得不由自主地又站了起来。心跳也在加速。

刘积才说:“全国的红卫兵都在这么干,你愿不愿这样干,也得这样干,但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走过去摸着弟弟的头。“坐坐坐,看来哥哥对形势估计不足呀。你给哥哥说说巧家的形势。”

他们抄那些“地 黑帮分子”等人的家,砸那些“四旧”,当他们把龙潭内那块剩下的雕龙石碑也砸成了几截的前十天,妈妈告诉他,那是作孽,叫他以后不要再带着人去干那样的事了。他说:“那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东西,必须得彻底铲除掉。”妈妈说:“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为什么从古到今老百姓都信风调雨顺,在老百姓心目中,龙王就是管风调雨顺的。”刘积文说:“妈,你那是十足的迷信思想。是要遭到批斗的。”妈妈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叹气。没想到跟着的几天里,他们砸抄批斗“地 黑帮分子”同项文怀他们没有两样了。那天,他唱着“老子英雄儿好汉 ,老子反动儿混蛋 ,要是要革命就跟着毛主席,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进到厨房里,一见他妈妈就说:“妈妈,开饭,开饭。饿死我了。吃了饭,我还要去组织开批斗地 黑帮分子”的大会,然后还要游街批斗地 黑帮分子、走资派。我们这次搞的批斗游行大会,在巧家的历史上可是前无古人,也可能是后无来者的。我们一定要比那些反革命的对立派还要狠。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不但是反革命的,而且还是真正的保皇派。”妈妈指指院子里说:“好,开饭,开饭。快去请你爸爸啊。”他还没有反映过来是什么,爸爸沉着脸也站在厨房门口了。正要摆碗筷的妈妈急忙两步窜到他们中间,面对他爸爸说:“积文不对,好好的说,千万要好好的说。”爸爸说:“你让开,老子问问他。”妈妈说:“全国的形势都如此,能怪孩子嘛?”爸爸说:“人家杀人,他也去杀人呀?!”妈妈说:“你乱说些什么呀!不要命了?!”爸爸一下呆住了。“像你这样,是好好的说吗?非闹出事来不可,还是让我一个人来给他说。你去园子种你的菜去。”爸爸瞪他一眼边转身走边说:“简直无法无天了!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看是遗臭万年。”妈妈说:“你们这几天,可是又去抄人家的家了?”刘积文说:“我们抄的是地富反坏右的家。是黑帮分子的家。也是为今天的大批斗大游行准备的。当然,也是跟龚成伟他们比谁最革命。”妈妈说:“你们今天下午开批斗游行大会,龚成伟他们也开批斗游行大会?”刘积文说:“是呀。但他们没有我们的人多,争斗起来,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妈妈说:“我不跟你说你们和龚成伟的事。我只问你,你们是不是又抓了很多人?”刘积文说:“是呀,但我们抓的都是黑帮分子,地富反坏右分子。他们保的走资派”妈妈“唉”的叹口气说:“积文呀,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们如今不这样做不行。但我要告诉你,这是作孽。你知道不知道?特别是抓那些所谓的黑帮分子,他们都是老师呀!”刘积文严肃地说:“妈妈,你这思想有问题。我们才是破‘四旧’,给地富反坏右、黑帮、走资派挂黑牌,戴高帽,还没有斗死他们,就是斗死他们了,也是对的。公安部长谢富在甘肃、陕西、湖北和北京等省、市公安局负责人座谈会上都表态说‘打死人的红卫兵是否蹲监?我看,打死了就打死了,我们根本不管,不能按常规办事,不能按刑事案件去办。如果你把打人的人拘留起来,捕起来,你们就要犯错误。’龚成伟他们这些反革命保皇派比我们厉害,我们再厉害,也没有超过他们,但斗争黑帮分子,地富反坏右分子我们不比他们差,特别是黑帮分子。不然,我们真成了保皇派,包庇走资派的了。”妈妈吃了一惊,说:“其他的,我们也不想多说你了。钟鸿玉老师是不是又被你们抄家后抓起来了?而且也要拉她去批斗游街。”刘积文说:“是呀,钟鸿玉不但是右派,而且,她家还是昆明的大资本家,他男人又是反革命,在镇反时期被镇压掉的。”妈妈说:“你知道什么呀?!”刘积文说:“难道她不是右派?她男人不是被镇压的?她不是资本家的臭千小姐?”妈妈说:“是。但我告诉你,她那右派是因为她家阶级成份不好,上面下达的任务又完不成,才被划成的。老师的丈夫是被二赖子他们背后打死的,根本不是镇压掉的。”刘积才说:“但巧家镇反的名单上明明写着他男人是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教育科科长,被我人民政府镇压。”妈妈说:“打也打死了,所以才这样写上去的。”刘积文说“被二赖子那个右派打死的?对了。江青同志讲了‘好人打坏人,活该;坏人打好人,好人光荣,好人打好人,是误会,不打不相识。’妈,她可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夫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旗手。对了,还应该加一条,坏人整坏人,是黑吃黑,自我暴露。”妈妈说:“什么?毛主席的夫人江青也这样说?!她可是皇后,不!是国母呀!怎么会这样说呢?人命关天呀!怎么能这样说呢?!”她摇摇头。“什么坏人打坏人?不管怎么说,打人都是不对的。何况是老师那样的大好人呢。积文呀,你还小,不知道真实情况。师和钟老师都是昆明人,而且都是为巧家做过大好事的大好人。他们都是你刘爷爷他们从昆明请来巧家办中学的,那时,整个巧家只有他们两个大学毕业生是从昆明省城来巧家办学的。也是巧家唯一的两个大学生。你哥哥都是雷师和钟老师的学生,”刘积文说:“我知道。不就是我们现在的那巧家一中吗,它在解放前叫崇仁中学。过去雷诺明不但当着反动的国民党的教育科长,还当着崇仁中学的校长,她婆娘当着新华小学的校长。解放前是反动派当政,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所以,解放后,他们才更反动。对了,还有那个刘应天,他过去就是巧家最大的大资本家,大官僚,老反革命,更是个最最反动的家伙。”妈妈说:“他们为巧家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善事,特别是办学,出了很多钱,巧家才出了这么多的文化人,怎么就更反动了呢?特别是你刘爷爷,为办崇仁中学,出钱又出力呀。你去查查,解放前,有几个县城是有中学的。积文,说不得,说不得。说这样的话,是要遭天报应的。”刘积文笑了说“你这封建迷信思想才是说不得的。妈,我知道你们解放前跟那些人,特别是刘应天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立即跟他们划清界线,不然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大火就会烧到你们头上。”妈妈说:“人是讲感情,讲义气的,互相尊重的,社会上讲的都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不认识的人都要互相帮助,何况是认识的人呢。何况还是在很多方面都帮助过我们家里的刘爷爷呢。”刘积文说:“妈!你不要说了,我还要告诉你,刘应天真的比那个钟鸿玉还要更反动。”妈妈惊道:“什么?!你连你刘爷爷也抓了?”刘积文说:“妈,你听我说。什么人是讲感情讲义气的,互相尊重的,社会上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都是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东西了。解放前,刘应天、吴连仁、马利达他们何时对劳动人民讲过感情,讲过义气?,有过什么互相尊重?互相帮助?!包括那些现在在巧家比爸爸官大的人,要不是哥哥在省委宣传部当书记,是厅级干部,他们会斜看我们家一眼?!”妈妈惊道:“你们是不是把你刘爷爷也抓起来了?!”刘积文说:“可惜被龚成讳他们抢先抓去了。”妈妈“唉”的深深叹气道:“积文呀,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是天地之常理。”刘积文说:“什么天地常理,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是封建迷信的东西,说不得,说不得!算了、算了,道理我也不想多跟你说了。妈妈,你想想,刘应天他们为什么要请雷诺明、钟鸿玉来巧家办学校?”妈妈说:“治愚呀。”刘积文说:“什么治愚呀?!他们是为了他们资产阶级、地主、资本家永远统治压迫广大的劳动人民。”妈妈说:“积文呀,你刘爷爷支助过这么多的穷苦人家,特别还支助过他们上学。”刘积文说:“这就更说明他们的用心何其毒也。”妈妈说:“什么何其毒也?”刘积文说:“妈妈,你好好的想想,他们如果不把资产阶级的东西教给我们的人,我们无产阶级取得政权的今天,还会有这么多牛鬼蛇神?这么多的‘地富反坏右。’还会从中央到地方出这么多资产阶级的当权派?出这么多修正主义分子吗?!”妈妈说:“照你说的,读不起书的穷苦人家的人,世世代代当睁眼瞎才好了?才是革命的了?!”是呀。不!不对,毛主席肯定有这方面的伟大论定!刘积文想是这么想,却说出了:“妈妈,他们最少也是以夷制夷。”的话来。妈妈说:“什么以夷制夷?我就不懂了,难道让人永远是睁睁瞎子就不是以夷制夷了?!”刘积文没有想到他这个辨论的高手会在从来不跟人辨论,只懂工作的妈妈面前理穷言寡。他说:“妈妈,你想想,钟鸿玉这个右派分子的臭男人,老师也好,老师也好,他们过去教的是什么?还有那个刘应天,他们宣传的又是什么?”妈妈说:“教的语文、数学,历史,宣传的是仁义道德呀。”刘积文说:“对了嘛,完全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东西嘛。”妈妈说:“难道要教人整人,人害人才不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东西。”刘积文说:“你说的那些都是阶级调和论,是违反毛泽东思想的。你知不知道?!”妈妈一下被吓得呆住了。他笑了笑。“好,我问你,他们那时教的书,是谁出的?”妈妈过了十来秒才说:“出版社。”刘积文说:“出版社在谁的统治下?”妈妈说:“政府呀。”刘积文说:“政府?妈,你知不知道,那是反动的国民党政府。”爸爸一下走进来说:“好,老子来问你,数学也分反动不反动吗?”刘积文说:“当然要分。”爸爸说:“老子再问你,字也分革命不革命吗?”刘积文说:“当然要分。”爸爸说:“你说说怎么分?”刘积文说:“看什么人用,用在什么地方,是用在无产阶级革命派、人民大众一方,还是用在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走资本主义当权派,地富反坏右、黑帮一方。”爸爸说:“那你说,他们教了我们,是用在什么地方了?!”刘积文说:“根据老子英雄儿好汉 ,老子反动儿混蛋 ,基本如此的理论,你们那一代人学的文化知识,完全都是封建主义,资产阶级的东西。所以,如今才会产生那么多的修正主义。才会有资本主义的死灰复燃,才会有这么多的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才会产生这么多的修正主义分子,才会有这么多的地富反坏右和黑帮再产生。”爸爸瞪起了眼说:“你说什么?!”袁玉英斜了一下眼。他出了口粗气说:“好,老子好好的问你。照你的说法,完全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不上封建主义、资产阶级的人办的学校才对了?”刘积文说:“对。”刘晓荣说:“那你说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林彪元帅他们过去上的学校是谁办的?”刘积文想:是呀,那他们也不是完全的无产阶级了?!他无言以对。袁玉英说:“说不得,说不得,你们是不是都疯了?!”刘晓荣说:“疯的是他们。不是我。”刘积文说:“你敢怀疑我们毛主席的红卫兵?”刘晓荣“哼”的一声说:“红卫兵,比你们革命的周昌伦就是例子。说不定就是你们的下场。”刘积文说:“周昌伦?好像听说过?”妈妈说:“他响应上级的号召,先是大鸣大放的带头积极分子,跟着他就乱说乱讲,接着就说他向党进攻,把他划成了右派。把他从县政府主任的位子上整到高寒山区去了。一心听领导的话,大鸣大放,照文件办,提意见的很多好人都被划成了右派。”刘积文不服气地说:“妈妈,你说什么呀?!”刘晓荣说:“你妈说什么,你很清楚。”刘积文更不服气的说:“我当然清楚,我劝你们不要让表面现象所蒙蔽,要用无产阶级的眼光,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去看待或者对待一切才对。我们先说‘四旧’的问题。关于‘四旧’的问题,毛主席就教导我们说:‘资产阶级虽然已经被推翻,但是,他们企图用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来腐蚀群众,力求达到他们复辟的目的。’爸爸,妈妈,你们想想,我说你们过去学的做的,没有多少是用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上的,是高估计你们了。不然,伟大领袖毛主席就不会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了。”爸爸说:“好!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修正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地富反坏右、黑帮,老子就都是,你不用去抄别人的家了,也不用再去抓别人了,你把这个家抄了,把老子和你妈先抓起来批斗游行好了。”刘积文竟瞪起了眼睛盯着爸爸厉声道:“你再这样下去,我看很难说。”妈妈急了,说:“积文,你说什么呀?!你是不是疯了!”爸爸说:“我看他是要弑君杀父!”刘积文:“什么弑君杀父?!完全是封建主义那一套。”他看着妈妈。“我是为你们好。想让你们早日跟刘应天、钟鸿玉他们划清界线。完全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来。”爸爸气得指着他声厉而小地吼道:“你走,你走!老子养不起你这个造反加革命的红卫兵,不要父母亲的红卫兵,五雷轰顶不孝的红卫兵。你走!”刘积文一下窜出门说:“走就走。”妈妈喊着“积文,积文!”追出厨房门大叫一声:“站住!”刘积文站住了。“我告诉你一个绝密的事。红军从蒙姑过时,你刘爷爷支援过红军,而且还是支援的林彪元帅部队。他可是在林彪元帅心里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当年找到他时,中央还拨了一千块钱给你刘爷爷。你刘爷爷把钱都捐去办巧家的第一所幼儿园了。”刘积文呆了一下想:真是这样,要是我们今天抓了刘应天,那我们就要出大事了。不!不可能,怎么从没有听人说过。他爸爸一听,更惊呆了。这是为了刘应天一家的安全,作为巧家绝密的事来办的。他清醒后说:“让他去,看样子,我是前世做的孽呀,才会养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种来。”妈妈说:“他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他连锅儿是铁倒(浇铸)的也不知道。”她对着儿子。“这事可是不能说的。不然你刘爷爷家出了什么事,那这个家就真的完了。”刘积文半信半疑了。爸爸说:“这事能说吗?!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刘积文相信了,他向外冲了出去。“你回来!你给老子回来!”“积文、积文你回来”随着夫妻俩话音的落下,刘积文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对着丈夫。“说了好好的说。他懂什么?!”刘晓荣说:“你看他满嘴的歪门邪道,能和他好好的说吗?”袁玉英说:“主要是这形势,太危险了。”刘晓荣说:“我看你把刘爷爷的事说出去才危险。”袁玉英说:“再不说,他带人批斗了刘爷爷才更危险。”刘晓荣说:“是呀。以其让他去害别人来戳我们的脊梁骨,来害我们及他哥哥,还不如让他来斗争我好了!”袁玉英说:“你这样是逼他……”刘晓荣说:“我逼他,是这个社会,这种形势教他不学好,他这样干下去,迟早要出大事。”袁玉英说:“他现在会不会出事?”刘晓荣说:“谁知道?”袁玉英说:“那你说怎么办?”刘晓荣说:“怎么办?神仙打仗,凡人遭殃,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袁玉英说:“那你还要怪儿子?”刘晓荣说:“我是要让他少助纣为虐,少作点孽。”袁玉英“唉”的一声说:“打电话给王县长,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刘晓荣说:“县委县政府也成外地来的红卫兵打倒、斗争的对像了,龚成讳他们那一派也在策划批斗杨书记和王县长了,连国家主席刘少奇都不知道这文化大革命怎么搞,莫说王县长了。”袁玉英说:“他总比我们知道得多,懂得多。你不打,我打。”刘晓荣说:“好好好,我打。让他把刘爷爷的事也一起告诉他。因为,看这形势,刘爷爷这身份迟早都要被公开的。”

赵秀青接到电话就急了,说:“积文没有来我们这里。杨书记和老王也被外地的红卫兵喊着去解决问题去了,还没有回来。”

袁玉英“啊”的一声说:“王县长他们被他们喊去,会不会出事?”

赵秀青说:“不会!一个书记,一个县长,他们最少在这个县是共产党的代表。在这个县,反对他们两个,就是反对共产党,反对革命,反对人民的三反分子。他们敢吗?我量他们不敢。”

袁玉英说:“打倒县委县政府和打倒杨书记王县长的大字报大标语已经贴出来五六天了。千万大意不得呀。”

赵秀青说:“你放心,反对他们的人更多。造反?!到时候,他们就知道厉害了。到是积文,我倒是焦心他得很,他那里知道运动的厉害。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他找到。”

袁玉英说:“到处乱糟糟的,到那里去找呀?”

赵秀青说:“我想他会去他们同学家,或者是去他们的司令部。”

袁玉英说:“要在同学家,就是在项文怀家。他们是一派的。我去找吧。”

赵秀青说:“好,你去项文怀家找,我去他们司令部找。我如果遇见老王,也让他去找。”

刘积文从家里跑出门,才快走了几步就不知去那里了。他想:去同学家吃饭?身为毛泽东思想革命派的司令,为了吃饭去找同学,也太丢人了不用讲,而且还可能暴露父母亲是资产阶级修正主义分子,而且思想还十分的反动。如果再加被龚成伟和想取我而代之的项文怀抓去批斗的人出来揭发作证,那我们家就会万劫不复;去司令部?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司令部里,除了轮换回家吃饭的看管被关着准备拉去批斗游街的人外,这时不会有人。去县政府,在奶妈家吃了饭再说,奶父母问起来,我怎么回答?管他们的,先吃饭再说……,他低着头边想边走着,刚走到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时。“司令”的一声,惊得他抬头就见是拿着个红苕正吃的项文怀。他眼睛看着项文怀手上的红苕,肚子更饿了,但嘴里却说:“什么事?”项文怀说:“出大事了,……”刘积文惊道:“出什么大事了?”项文怀说:“外地来的红卫兵和龚成讳他们的人把杨书记和王县长抓去了,并抢占了我们布置好的会场。”刘积文才放了心说:“什么?!这伙地富反坏右和牛鬼蛇神的狗崽子抢占了我们布置好的会场?!走!” 项文怀说:“你吃饭没有?”刘积文说:“没有。”项文怀说:“我也没有吃,得到消息,我拿着几个红苕,就来找你来了。”他朝衣服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苕来,递向刘积文。“来不及吃了,先吃两个红苕充充饥。”刘积才接过红苕,边吃边走边说:“以防万一又打起来,你去把我们的文攻武卫人员都找来,把我们能通知的都通知来。” 项文怀说:“我沿路来已经通知了,他们有的说吃了饭就去,有的放下饭碗就去司令部了。”刘积文边小跑起来边说:“不行,我们必须身先士卒。”项文怀也跑了起来。沿路上,刘积文和项文怀他们的人汇成了一股涌动的人流。离小东门还有老远,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了龚成伟嘶喊声:“大家注意了,保皇派来破坏了。大家注意了,保皇派来破坏了。我们要坚决把保皇狗们镇压下去。武卫队!要抵住!坚决抵住。快快快,把他们推下去!打下去!”“打呀!给我狠狠的打!”刘积文他们人的声音也在高音喇叭里响起来了:“同志们,打倒反革命,冲呀!”“坚决镇压反革命!”“消灭牛鬼蛇神!”“打倒走资派!”“啊!”“保护北京来的红卫兵,快快快。”“唉哟。”“啊!”高音喇叭断了声。刘积文他们跑得更快了,还没有出小东门,就见足球场上人在窜动,口号声、歌声、打骂声不绝于耳。他们冲出小东门,冲过公路,就见他们的人这里一堆,那里一团的围着龚成伟他们的人辨论,其中有很多各个单位的群众。最厉害的争斗是主席台那里,他们的人已经占领了二分之一的主席台,有被项文怀他们的人推下来,项文怀他们在主席台上的人也有被拉下的,也有被推下来的。龚成伟他们派的武卫队长李加来挥手喊道:“毛泽东思想革命派的战友们--冲呀!打呀!”于时间,“打倒反革命!“打倒牛鬼蛇神!”“打倒走资派!”“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打倒黑帮!”“冲呀!”“……”,龚成伟、李加来他们终于抵挡不住人多势的刘积才、项文怀了。只好和外地来的红卫兵丢下旗子,放弃了杨天武、王大安及那些地富反坏右,黑帮分子。那些跑得慢的对立派,被刘积才、项文怀他们的人打得头破血流。被打的当然也包括那些被历来被批斗的还挂着黑牌高帽的黑帮分子们、老师们,地富反坏右分子们。刘积文和项文怀请被他们救下来的杨天武、王大安参加他们的批斗大会,游斗大会。杨天武说:“积文,我们还要接待来我们县串连的红卫兵,我们用实际的革命行动支持你们。”王大安说:“我今天还有很多生产上的日常工作要安排,被龚成讳、李加来他们这一搅,今天我要办的事,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完?你们的会,我就不参加了。”杨天武、王大安走后,项文怀对刘积才说:“看,我们的热脸又贴在了人家的冷屁股上。司令呀,他们这些当官的,不喜欢吃敬酒,只喜欢吃罚酒呀!而且,他们这些当权派,多多少少都执行过资产阶级、修正主义的东西。他们从根本上就是和我们红卫兵格格不入的。”刘积文说:“把刘应天放了。”项文怀说:“为什么?”刘积文说:“我只敢透露一点给你。他是林彪元帅都知晓的人。你听我的没有错。” 项文怀惊道:“真的?”刘积文说:“我几时说过假话?!不过,如今还是绝密,千万别给任何人讲。” 项文怀想:这事肯定是他哥知道后告知他的,他严肃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刘积文看着乱糟糟的会场说:“杨书记和王县长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嘛。”项文怀想:他们有他们的难处?谁不知道,你亲妈、你亲哥是省里大走资派,在我们县要保你奶爸爸王大安这个第二号走资派。你爹也是走资派。怪不得龚成伟李加来他们说我们是保皇派。他说:“司令,他们抓杨天武是假。要整王县长是真。我们何不也把杨天武和王县长也抓来,再抓几个常委,也搞实斗杨天武,暗保王县长。让全县人民看看,到底他们是保皇派,还是我们是保皇派?”刘积文说:“不可。杨书记和王县长是党在全县的领导,是代表党的,批斗他们,就是反党呀。”什么代表党,不就是王大安是你奶爸爸嘛。你们这些天生的红色贵族造反,不就是为了保爹保妈!保住你们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亲朋好友的亲爹娘老子的官位。刘积文,老子终有一天要夺了你司令的权。项文怀这么想着说:“我这个副司令没得话说,但毛主席说‘这次运动的重点,主要是整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怕就怕龚成伟李加来他们钻我们的空子。”刘积文虽在心里有所触动,但他在感情上接受不了。于是,当天下午,一是不敢回家,二是为了吃住问题,开完批斗大会,游了行后,他就直接向王大安家而去。赵秀青在窗户里见他来了,就说:“来了来了,先开饭、开饭。” 在吃饭时,刘积文几次都才喊一声“爸。”或才说“妈”就被王大安或是赵秀青说:“文文,要说什么,吃完饭再说不迟。”而封住了他的口。吃完饭后,王大安把他喊进房间,关死门才说:“你不找我说,我也要找你说了。你坐着吧。”刘积文说:“我也是,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王大安说“那你先说吧。”刘积文说:“爸,你们执行过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的反动路线没有?”王大安说:“你首先回答我,什么叫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的反动路线?”刘积文说:“就是封资修那一套,就是不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不按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办事。”按他那一套搞?按他的最高指示办?巧家的人还得死多少也不知道?!王大安想到这里,说:“按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办了,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做得到‘人穷好些,富了就要注意,中国富起来也容易出修正主义,不能吃得太好……’我不敢说其它怎样穷得缺衣少食,我不敢肯定我们巧家县的社员百分之百缺衣少食,但我敢肯定我们巧家县的社员百分之九十的缺衣少食。”刘积文一下站起来瞪起眼说:“你反动!你是反革命!”王大安笑道:“你说我反动可以。但你敢说‘人穷好些,富了就要注意,中国富起来也容易出修正主义,不能吃得太好……’这话不但反动?还反了革命?”刘积文说:“你认为你还要怎样才反动,才是反革命?!”王大安说:“反对毛主席最高指示的才是反动派,才是反革命是不是?”刘积文说:“那是最大的反动派和最大的反革命了。”王大安一下垮下脸说:“那你就是巧家最大的反动派和最大的反革命了!而且,比我还反动,还反革命。”他更沉了脸。“我告诉你呀,积文。这‘人穷好些,富了就要注意,中国富起来也容易出修正主义,不能吃得太好……’就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刘积文指着他说:“你胡说。”王大安把桌上的电话边推向他边说:“我胡说,你不信,打电话问你当副省长的亲妈,或者问你当厅长的哥哥,是不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是不是我造谣?还有,你爸妈告诉你的刘应天会长的事也是真的。”刘积文的手才压在电话的听筒上,就害怕了。他想:沿线有多少电话在监听,在偷听,爸爸不知道,我更不知道。”王大安说:“你不怕成反动派,反革命,就打呀!你不怕害了你父母亲,你哥哥,甚至你亲妈,你就打呀!”王大安拿过电话摇了起来。刘积文也开始害怕起来了。王大安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要去串连?”刘积文点了点头。“好,我请你爹、妈让你去。”王大安摇通了电话,提起说:“给我接商业局刘晓荣家。”刘晓荣说:“是王县长呀,找着文文了吗?”王大安说:“大哥,我就说你们不要急嘛,他来我们这里了。”刘晓荣说:“这小子要去串连,你说让不让他去?”王大安说:“我主张他去,一是趁中央有这个政策,让他出去看看,见见世面,二是有个事,我也想让他去让他哥哥给他讲,因为我讲,他不相信。但我们支持他去不去的问题,还得征求他哥哥的意见。”刘晓荣说:“王县长,这小子那里知道锅儿是铁倒的,那里知道今天还是整人的积极分子,立马就成了被整的人。造反!我看他不只是要害自已,还要害家里,害他哥,害亲朋好友……”王大安说:“大哥,这是在电话里,别说了,千万别说了。我会安排他坐汽车去。”刘晓荣说:“我让他妈送钱和粮(票)及衣服来。”王大安说:“还是让他回一趟家吧?”刘晓荣“唉”的长叹一口气说:“由他。最好让他明天早上就去他哥那里。”王大安说:“今天晚上就有辆拉红糖的解放牌汽车去昆明。”刘晓荣说:“如果来得及,那就叫他走。不然这小子真要干出什么事来。”王大安说:“行,不管多晚,我都请师傅等他。你给他讲几句话吧。”刘晓荣才说完“不用了。还要给他准备东西,说不定我和他妈都要去你家。有什么,到时候再说。”王大安放下电话说:“文文,你今天就坐汽车去串连吧。”刘积文说:“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项文怀他们几个商量好的,明天早上开完誓师大会才走。”

开了这次巧家更大的批斗‘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黑帮分子’的大会后,就要去串连的。只是这突然的变故,使他无法第二天开誓师大会和项文怀组织好的几十个代表同行了。他急忙去找到项文怀他们说:“我一个人先走。”项文怀说:“为什么?”刘积文说:“这是我突然想起来要去昆明。就给我哥打了电活,他让我今晚走。主要是要我去打前站,不然可能找不到吃住的地方。我去给我爸讲,我爸也说我今晚先走去打前站合适,因为今天有辆拉货的车,刚好有一个位子。我想我先走也好,我一个人先去打前站,为后面的大队人马提供服务,最少也能提供消息。昆明这么大的城市,你们谁也没有去过,只有我去过五次,而且又去看过十来个学校红卫兵的情况。”项文怀说:“姜还是老的辣,你奶爸不愧是王县长,你哥不愧是省厅级干部,给我们考虑得太周到了,只是明天这誓师大会没有你这总司令……”刘积文说:“我不在,就由你全权处理嘛。其实,你威望现在比我还高。”项文怀说:“那里那里。我代替,全县的红卫兵会服气吗?你让我代替,那不是开巧家全县人民的玩笑嘛。开国际玩笑嘛。”刘积文笑了说:“司令不在,副司令掌权是理所当然嘛,就这样定了,那明天就辛苦你了,辛苦你们大家了。”

项文怀高兴地说:“你为我们大家,我们大家才是辛苦你了。”

刘积文说了巧家的形势,他的看法,并问:“哥,我爸说毛主席说过‘人穷好些,富了就要注意,中国富起来也容易出修正主义,不能吃得太好……’毛主席真的说过吗?”

刘积才说:“你说呢?”

刘积文说:“毛主席根本不会说这样的反动话。”

“搞什么都是为了搞好人民的生活,现在,贫困的地方连吃都还吃不饱。其它地方你不知道,巧家的情况,二半山区以上,特别是高寒山区,盐巴也会断倾,一年有半年在吃山茅野菜,遇着灾荒年,连山茅野菜也没有吃的。”刘积才故意停下不说了。并对他笑了笑。

刘积文说:“是呀,搞什么都是为了要搞好生活。毛主席怎么会说这样不切实际的反动话嘛。我爸真怕是个走资本主义道路,搞修正主义的分子,怪不得他背后老是跟白专的人打得火热。真是呀,毛主席再不带领我们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怎么得了?!”

刘积才说:“那你是认为王爸爸有问题?在造毛主席的谣了?”

刘积文说:“他肯定是造谣。而且,肯定还有其它问题。”

刘积才说:“那你要大义灭亲了?”

刘积文说:“本应该如此,但他必然是穷人,在巧家必然又做过不少好事,我回去后,看他态度再作决定。要揭发他,还是不揭发他,再决定要打倒他不打倒他。”

刘积才看着弟弟说:“你总算还没有把善良的人性全丢失掉。”

刘积文说:“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讲感情的嘛,何况我还是他家养大的呢。不包庇他也得包庇他呀。但这要取决于他的态度。”

刘积才说:“你呀,不是你包庇他,而是他包庇你。”

刘积文惊得一下站起来说:“什么?!毛主席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刘积才说:“对,而且还不是私人之间的讲话,还是在六零年中央的一次会议上讲的。”

刘积文“啊”的一声,那可是全国饿殍遍野,时常听有人吃人的事件发生的年月。他惊得什么也讲不出来了。

刘积才站起来说:“你如今说伟大领袖毛主席讲的话--最高指示是反动,是反革命!”他站起来推开就近的那间房门。“你自己看吧,那是录音设备,我已经把你和我的话都录下来了。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我大义灭亲?!我还要告诉你,刘爷爷的事,也是真的。”

刘积文惊恐地说:“我错了。”

刘积才说:“你也会知道怕了?!我知道你心里只认为你们红卫兵是最革命的,其他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有问题,我不知你们批斗打骂那些“地富反坏右,黑帮,走资派”时,是怎么想的,甚至批斗、刑讯逼供教过你们文化的老师。”

刘积文站了起来低着头说:“我错了。”

刘积才说:“我看要是你对你们红卫兵讲,红卫兵知道这是毛泽东讲的,我怕你十条小命也没有了。想想你们红卫兵是不是这样干的?想想你是不是这样干的?!”他摇了摇头。

刘积文说:“其实回去,我就什么也不想同他们干了。是形势和他们逼的呀。我错了,我没有坚持听哥的。”

刘积才拍拍他的头说:“你是那里错了?说吧。我一切都可以原谅你。”

刘积文说:“我不该诬蔑伟大领袖毛主席讲的话反动,是反革命。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认罪。我有罪,罪该万死。”

刘积才说:“你有罪,罪该万死。什么东西有一万条命的?死一次就足够了。怕的就是生不如死。”他摇摇头。“你就错在只要是毛主席说的都是真理,而且还是无比正确的真理。”

刘积文小声地说:“哥,我是错了。但我是无意的。”

刘积才说:“你还知道你是无意的呀?!但你们红卫兵批斗的那些‘地富反坏右,黑帮分子,走资派,’,今天这一派的批斗那一派,明天又是那一派的斗这一派,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反革命,黑帮,走资派?!你说说。”

刘积文抬起头看着哥哥说:“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敢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红卫兵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刘积才说:“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这样干呢?”

刘积文说:“不知道。”

刘积才严肃道:“没有监督,只准有一种声音。特别是从反右以后。”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防止中国改变颜色。你算什么洋芋皮皮?!我看你什么都不懂!你还以为凭你们红卫兵唱着《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造反》歌就能去解放全人类了。凭毛泽东的理论,凭毛泽东的作为,凭毛泽东的那四卷著作,凭毛泽东的那本红塑料皮的语录本,毛泽东就会带着你们去解放全人类了!或者你们就可以去解放全人类了!天方夜谈!我告诉你,他讲那话时,正是他在(一九)五八年把国民经济搞崩溃了,到处都在饿死人。人祸比天灾大。我不知你是怎么看过去所有运动的,特别是毛泽东从《延安整风》后和解放后发动的运动,他发动的这次文化大革命运动。我要告诉你的是:一,王爸爸、王妈妈,父亲,我和你亲妈都可能被打成走资派,修正主义分子而被打倒。二,你们红卫兵也没有好的结果。三,你必须作好受辱吃苦的心理准备。甚至坐牢的准备。四,不是你们唱唱《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造反歌》,喊喊口号,贴贴大标语和大字报,社会就会好的。五,在我们中国,特别是现在,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毛泽东他们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所以,我推断出你们红卫兵最后的结果,不会是好结果。你以为是你们学生在运动,是群众在运动!我告诉你,是你们学生在被运动。群众在被运动!你知道什么?!给你明说吧。这文化大革命就是他们上层争权夺利,把所有人都牵扯了进去。也就是俗话说的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刘积文想:是呀。派工作组是毛主席默许,刘少奇挂帅。但毛主席几句话,就又翻过来了。那里是我们学生运动,是群众运动!那我哥是绝对不会去告发我的。但他还是害怕地问:“那我怎么办?”

刘积才说:“现在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要掌握好度,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特别是整人的事情做绝了。”

刘积文说:“那我还去不去串连?”

刘积才说:“去呀,再不去,过了这一段时间,就没有这样不要钱的便宜旅游了。”

刘积文说:“那我就等项文怀他们来了一起走。”

刘积才说:“到处都是串连的红卫兵,你只能约两三个会见机行事,又不会出买人的同学同行。但不能跟项文怀他们这样的造反派一起了。知道为什么吗?”

刘积文说:“不知道。”

刘积才说:“项文怀是为了自己的一已私利,可能什么都能干出来。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危险!另外,你必须做到,一是做一切,不要只以为你聪明。二,对被打倒的所有人,特别是从政治上被打倒的人,也就是只要不是因刑事犯罪被打倒的人,在我们国家几乎都是冤假错案,他们虽被打倒了,但都可能会死灰复燃。特别是在这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的。三,做人做事都要思前想后看左右,以多听少说,读好你的书,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不管它是那个国家,那种制度的国家,都只要人才,不要什么都不会干的人。做人做事都不要做绝,要有一颗善良之心。现在你只有喊着口号好好学习了。特别是数理化。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哥学文,就是一个错误。不过,在这文化大革命中,连搞科技的所有专家学者都是被批的对象。”

刘积文听得张口结舌,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谁讲过这样的话,要不是在他把毛泽东那讲话误认为是造谣,是反动前,他是不管是谁说的,最少都会反对。但他如今只有点头的份了。并说:“我串连回来后,参不参他们的活动呢?”

 刘积才说:“串连回来,你还想在你们派里呀?那你是找死。”

刘积文说:“我是我们派的头,一下就不干了,这样,是连义气也没有一点了?大家会怎样看我?”

刘积才说:“我看你们两派内部的争权夺利者就不少,你退出派性,就是让出你一把手的位子,表面上有人可能会对你说东说西的,但头头们是很高兴的。特别项文怀这个副司令。”

刘积才说:“哥,你说得太准了,项文怀在背后就同人说过,我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当造反派的头头。我从今天开始,对两派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管了。”

刘积才说:“这才是正道。”